的远比得到的多——多到他宁可从没得到过。
这才方知,一切不过一场宿命。
爱恨与恩怨都太过深刻,他睁开眼,逐一看过统率联军的故人,那几个人的目光也同时投在了他身上,带着些微的迷离,却或许只是烟雾的错觉,在雾散的一剎,所有的情感都消弭殆尽。
刀寒剑冷,在他们之间只有鲜血的鸿沟,再没其他。
“凤凰,在我给你的机会里,你选了最愚蠢的一条路。”
白灵飞缓缓扫过楼之漠的铁弓部,神情冷然不动。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在平京没能杀了景言。”
长孙晟被一句戳中痛处,杀机尽现:
“你以为拼了锋狼军,舍了你自己,就能保住一个输掉半壁江山的庸君?”他冷道:“就算景言逃出平京又如何?在运河等着他的,是你师兄安若然,两岸还有我十万轻骑追兵,你该知道他的下场会比你更不堪。”
“不劳佑王费心,毕竟你为了手刃我,连他也顾不上,做人——还是要专注些好。”白灵飞笑了一笑,“不过我没料到,殿下专注得过份,对当年被断一臂的恨意,竟然比对江南的野心还要重,如此盛情,真叫在下惶恐辜负。”
“你——!”长孙晟怒至极点,桃沃平原一战,乃他平生最大耻辱,当初白灵飞不单破了克天骑未尝一败的威名,更使他落得内伤遍及脏腑,至今仍未痊愈,若非仇深似海,他又怎会率兵在平京围捕四日四夜,也要亲手报此大恨?
马刀出鞘,指向白灵飞的刀锋极冽:
“你若此时投降,尚可保留全尸,否则我必令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灵飞不置可否,也不再看向长孙晟,连铁弓部的人马,在他眼内也似是一堆烂铜废铁。
“你赢不了他的,知道是为什么吗?”
阿那环不动声色,却知白灵飞这句是对他说的。
“他懂悲悯敬畏,虽千万人,不惧往矣。”白灵飞道:“而你,太过自负,从没对苍生动过半分恻隐......哪怕是过了四百年,还是不知悔改。”
”过来。”
白灵飞微一颔首,没有动作。
阿那环更趋冷酷,重复一次:
“过来我这里。”
白灵飞抬起手,瞬息间,广场上的千军万马都随之而绷紧神经——
他终究还是断了自己最后的活路。
”全军听令。”
冷定至极的嗓音,他在挥下手的一剎,同时纵剑往前:
“以此地为界,绝不可让敌军逾越半步!”
——当日仍在平京的楚民,没有一个能够忘记白灵飞银甲持剑的身影。就是这支俨如大漠苍狼的孤军,作为最后一支留守的军队挡在集贤巷前,保全了那时尚在巷里撒走的十五万人,也替掩护破浪舟、率军走陆路南逃的景言作了最关键的缓冲。
白灵飞彻底炸毁了平天广场,遗留满地残石尸骸。联军的先锋队车轮出动,以命拼命扫清所有地上的火药,最终前行至集贤巷外,屯兵在都城唯一一支反抗残军的面前。
白灵飞仰望天际,九玄的光芒逐渐随天色黯淡下去。
飘来一阵清霜之气,在高空上的是雨雪来临前的卷积云——平京该到未到的雪季,终将还是要来了。
“通知景少将,让他带着巷内还能走的所有兄弟......跟着青原和云靖......”
数处伤口在方才一轮火并时再被贯穿,钝痛使白灵飞止不住喘息,只能迅速对下属低说一句:
“——放弃平京,立即离城。”
“白帅?”
亲兵焦急的唤,彷佛在等待他再有下一句。
然而没有然后。
白灵飞静静望着他,就像在看家里终于长大成人的幼弟一样。
那士兵咬着牙,竟用手死命捏住主帅的寒甲:“让我们掩护您退走!”
——从东海到平京投军,他第一位遇到的统领,是一个未经沙场、性格温厚常对人笑的少年。正是这年轻的少将,带他们一步步挣下属于锋狼的荣耀,让苍狼旗下的将士不必在任何敌人面前低头。
转眼狼烟渐灭,昔日少年不再鲜衣怒马,笑容更稀,愈发清冷沉郁。他不知道那是否就是扛起火翅凤凰旗的代价,但总会在看到主帅时莫名凄酸——彷佛那般的人,不应该是这般活着。
而现在,更不应该把命交待在这个地方。
“白帅!”士兵又再催促。
白灵飞眼帘微颤,蓦地拍一拍他,扯开了战甲护颈,从脖子上摘下了一块带着玉石的挂饰。
“如果你能安全到达江南,请替我交给陛下……”白灵飞放缓了嗓音,那一句交托,也终于用尽了生命中最后的温柔:
“告诉他,那个他渴望到临的年代,有我一直陪着他。”
“去吧。”白灵飞轻道。
士兵忍下快夺眶而出的泪水,终于转身入巷。
木栅阵前,已经是最后一批火器。大雪不会淋湿火药,却会遮蔽敌军的视线,那便是他们垂死挣扎的最后反击。
“亲兵队!”
“在!”
“随我带上火器,全军冲锋!”
“喏!”
汗血马全速前奔,率先迎向了木栅外的大军。
风愈刮愈大,上空乌云疾走,彷若连天地在为这将临的结局而掩目叹息。
兵阵对面,一人倏然拉弓搭箭,箭锋对准了他的心脏。
拓跋灭锋虽在千里,目光却一直没有离开过他片刻。他攥紧了冰冷的玄铁,回以一个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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