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攻大草原,你既要做旷世霸主,那便自己带克天骑去,往后开始,我再也不管你征讨之事﹗”
他怒极拂袖、想转身不辞而别,就在此时,一把幽沉的嗓音从后传至:
“凤凰。”
彷佛是应了这声呼唤,他瞬即就僵在原地。
“走不了的……你永远也只能是朕的人。”
碧阳脸色煞白,皆因他发现自己一动不能动、甚至连抬起半个指头都做不到﹗
——自己在离开大漠前,便练成了御剑门终极的一式“无蕴”,加上沙场磨砺多年,这身武功在世间已堪称再无敌手。他知景浦也是功力高绝,但又怎可能将他一下子压制得不能动弹﹖﹗
他想开口,可是两排牙抵得格格作响,也没能吐出半个字。
景浦从后狠力抱住了他。
他从帝皇的眼里,看到了翻腾暴虐的黑气——
这一次,术鬼没再违心而行,反而任由长久压抑的本能破闸而出,彻底涌向经年来可望却不可即的身影:
“你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凤凰﹗”
帝皇殿中赤色遍地,彻夜是一曲罪与欲的艳歌。
术鬼终于用最不堪污秽的方式,拘下了那只他深爱的凤凰。
所有东西都在这晚后脱了轨。
——景浦用精血作媒,在碧阳身上种下了傀儡咒。自此之后,元帅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基本上只是负责在早朝上露面,机械式地顺景浦的意点头。旁人觉得元帅似乎哪里不妥,可是一瞥见他一贯凌厉冷傲的侧容,大臣都放下心来:
昭国元帅犹如战神,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平白又会出什么大事﹖
而楚国的大军也如帝皇所愿,在盛夏之时跨出了长城。
再次回到关外,他却是带着百万铁骑,背叛族人挥下屠刀。
那片他一直眷恋的草原,被他自己亲手以血染红,而他被傀儡术彻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成了只丧心病狂的魔鬼——
碧阳以比当年扫清中原更雷厉风行的手段,偕战无不胜的克天骑控制北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元帅竟首先拿自己出身的刺马族祭旗,血洗高昌城后,他将十万族人押上昆仑山,将全部人坑杀在山顶镜湖里﹗
无数与他同根同生的族人,在他面前被放干全身鲜血。七七四十九天,直到全镜湖殷红得再融不进一滴血水,景浦方才道:
“差不多了,还有一个人。”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九玄剑尖不受自控,已缓缓架到面前温润的青年颈上。
——庭珂﹗
“他就是你最看重的人吧﹖”帝皇站在湖边一笑,术士的精神力如洪荒开天、全倾泻注在九玄上。
碧阳用最后一丝理智定住佩剑,瞳仁深处的猩红时明时暗,拼尽全力也要夺回自己的神识。
九玄似是抵受不住两种力量的拉扯,不堪这般重压,发出一声凄厉的尖鸣。
“由你亲手把他祭下镜湖,血咒方成。你从此便和我一样,享魂魄不死不灭,拥力量毁天灭地。”
“我答应过你,要让你我跟天地永在……你难道不愿意跟我一起﹖”
彷佛是洛水上初遇时就早已认定,这么多年,碧阳其实从没对说过一句不愿意。他嘴上从来不说,但就算要他为这个人掏心掏肺,他都愿意——
只有这次例外。
“景浦,我信你、助你、护你……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哀与恨到了极致,前所未有的锐气破入九玄,元帅漠然不觉经脉几要撑破的痛,竟是情愿和自己的剑玉石俱焚﹗
景浦脸色接连数变,在九玄崩裂前的最后一刻,将最巅峰的元神之力全推出去。
镜湖终于祭入了最后一个亡灵。
一阵锥心的惨吼响彻昆仑。
无比复杂的纹印从右颈蔓延,瞬即复盖元帅全身,将他烙成一只焚于业火中的凤凰。
九玄从身体拔出的时候,青年恍惚地笑了,正如碧阳离开草原那天,他从营帐探头出来送别他的笑容。
“碧阳……你一定要……要回来……找我……”
“庭珂﹗﹗﹗”
扶光合上那本传记,神音殿外微风回荡,彷佛带来时光里那对帝帅的悠远悲曲。
后来的史书都记载,昭国元帅短短七年间铁腕扫平了黑山到渤海,草原诸族众皆臣服;而怀阳帝达成旷古铄今的霸业,统领关内外万里江山,终成千古一帝无上神话。
《楚纪·帝皇列传》里,为碧阳留下这么一段传奇:
“以帅之名,立帝之功。中原古今英杰如云,惟一人独立星宿之巅,光荣可傲日月。”
后来相传元帅淡泊名利,又厌倦了战争,于是在征伐草原后的翌年辞甲归退,从此隐居于世外桃源中,只剩一把九玄剑代代相传,静待风起云涌时再次出世。而帝皇终生思念其人,为供奉御影剑于皇宫建成奉剑阁,多次派员寻访碧阳隐居之地不果后,又下令焚去所有民间私藏的元帅画像,只留一幅他亲手所绘的供入宗庙中。
临朝廿年,帝皇因郁思过度薨于奉剑阁,死后按遗诏所愿,封谥号为怀阳帝,终将自己对元帅的怀缅之情永铸碑上。
扶光忽然对这位皇帝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慨来。
原来偏执成狂的人,下场竟都如出一辙——正如他在囚住风羽后追悔莫及,怀阳帝此后一生也不曾得过安宁。
帝皇命里无情,若下生轮回,但愿你景家子孙永陷情劫,世世代代,坠入苦海,不得超生﹗
——元帅当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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