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
任易凡一叹。
“在城牢折损近半,不过白灵飞在你手里,又有十万平民牵制著,锋狼军不敢轻举妄动,楚皇到现在还没上昆仑。”
烟岚苍白著玉容,神情微微一动。
“你在怪我,对么﹖”
“我不顾圣教的规条打开神音殿,又有著把十万人押往祭湖的盘算……”她幽然叹道:
“在你的心里,一定觉得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罢﹖”
任易凡正为她吹凉汤药,眼里忽然闪过亮光,混杂著难以言明的痛惜。
重伤的烟岚,多了几分不应有的疲倦憔悴,显得平素高贵的她份外容易接近。
在这一刻,疏离又冷漠的神女不再俯瞰凡世,她就躺在自己怀里,伸手可触。
“我明白。”
“圣湖沸血,火山甦醒,连我也被天劫震撼住了。烨珩教王殒逝已有四百年,如果他留下的手稿非是虚言,眼前便是恶灵冲毁他镇湖结界的先兆,五行颠倒、妖邪尽出,大祸即将灭世。”他将勺子放回碗里,扶住烟岚香肩,心疼不已的道:
“唯有凤凰与结下‘血咒’的术士同时祭湖,才能使邪灵再次归灭天地……也正是如此,你才会冒险攻下敦煌。”
“你所图本就不是城里的十万平民,而是被你诱来西域的白灵飞。”
烟岚凤眸轻闭,近若梦呓:
“……我可能看不到漠北和西域统一的那天了。”
拓跋灭锋已先一步带草原各族起义了,昆仑地带经此一劫,更恐怕是难以复原元气,而与此同时,南楚却在关内再无敌手,甚至还刚拿下了中原和西域的咽喉重城。在群雄悄然冒起的时代,昆仑终将落得被支配和摆布的命运。
她终究不是能带领明教君临天下的教王。
如果她能再早些筹划好夺/权,如果安若然仍和她站在同一阵线……那么这一切会否就不一样﹖
“別多想。”
她讶然睁眼。
任易凡把药又送到她唇边,“西域和漠北如何,又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它们都不复存在,我在乎的始终是你。”
烟岚的心不知为何软了几分,凝望着温柔备至的男人,本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张开嘴唇,把汤药与种种辛甜苦辣喝了下去。
惶然如末日的光明顶,只有教王殿这隅仍然灯火通明,彷若绝峰顶将融未融的零落残雪。
☆、旧事
“墨姑娘……﹖”
堂内赫然是消失多月的墨莲华。
这秀丽刚烈的女子一身风衣,显是风风火火从千里之外赶来敦煌的。青原本有满腔担忧跟景言诉说,可是碍在佳人面前,也不好直接对景言劈头就吼,唯有把炸开的尖毛自觉收回来:
“……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欧阳少名微瞇起眼,打量了这位在军中声名颇盛的美女圣手,显然已将这账记在心上了。
他对墨莲华微一颌首,算是打了招呼,转头就对皇帝陛下一贯的不客气:
“二对一,还有八千锋狼军压阵,这也能把人丟掉。”他淡道;“这么多年,我真不知道你的剑原来是拿来显摆的。”
青原怒瞪着他:“少说一句行不行﹖﹗”
“我当然要少说,不然怎么给他解释﹖”欧阳少名耸肩。
“再在这说风凉话,你给我滚出去﹗”
墨莲华看惯了皇帝那一对的琴瑟和鸣,完全接受不了这两位一言不合就掀翻瓦顶的画风,一时不防被这阵仗吓著了。
景言冲她摆一摆手,然后沉声答欧阳少名:
“烟岚当日是用毒暗算我和灵飞,而且明教把他带上昆仑山,并不只为了这场大战,而是另有目的。”
两人瞬即动容。
“我亦用不著你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激将法,让你们火速赶来,就是为了一起上光明顶救人。”
他示意青原和欧阳少名坐下来,既没发火也没反驳,实际上已算心甘情愿捱这顿骂了。
“你说烟岚把白灵飞劫走另有隐情,这是什么一回事﹖”欧阳少名皱眉。
景言转向墨莲华,眼里竟有些感慨,似是触及了故人的回忆一样:
“你跟他们从头说一遍吧。”
原来墨莲华此去余杭,终发现了天一派早已消失於人间的秘密——
而这个秘密,冥冥之中跟景言和白灵飞脱不开关系。
那日墨莲华重回芍药居,回忆起儿时在师门村庄的一房一舍、一草一木,愈发肯定这庄主便是从天一派出身的门人。可是明教当时放火屠庄,所有的线索已不剩分毫,她翻遍了焦土旧址,依然是一无所获。
关键时刻,她想起景言有次和自己閒谈的一番话:
“施曼菁和你一样,都是心有悲悯的大夫。是她那晚拼死保护小天,才不致让灵飞连最后的小不点也要失去。”
“她临死之前,让我记得把她夫君留下的明教药典焚毁。可是我敬她胆识气魄,不希望如此一个出色的女子没有遗物留在世间,於是把那些书典带离了芍药居,就埋在道风山十里河、洪老和两个小不点的墓旁。”
明教、药典……
“若是将来有机会,我派人把它们带回来给你,也正好可以让医书找到合适的主人。”
她飞身上马,赶到十里河边。
河傍竖了一块被剑气划过的石碑,两座土丘、三块墓铭,都一同于空谷树林中沉眠。她显然是打扰到这里的宁静,不顾一切扑到碑旁,纤指不断往下翻挖——
终于挖出了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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