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们笨重的楼船与蒙冲已难幸免,若有走舸知机逆流逃脱,可暂表不动,因他们必谋在上游某处弃船登岸,只要我军先留兵士在岸边作埋伏,等他们上岸时逐一击杀,不但可尽歼对方全军,还可缴获大批走舸以供己用。”
“真正的战场对垒,还须考虑许多实际因素,更不可墨守成规。这些体悟,在战场经历磨练后,以两位的天资自会明白。”
听到此处,全场已对这位少将佩服得五体投地,至此方知这史上最年轻的应龙统领,确有能与之匹配的实力。
白灵飞怔着感叹:
这少将看来正直磊落,原来都是披着羊皮骗人的狼,还是咬死人不偿命的那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真是说得一点没错啊。
仪雅的俏脸上溢满明亮笑容,她早已把青原当成半个兄长,只希望有朝一日军中能承认他的辉煌战绩,让他不再受贵族将领的轻视和白眼——
想不到在这出乎意料的时刻,她终能完成心愿、亲眼看见这块旷世宝玉受人惜重。
景言脸上虽没表情,心里的宽慰却与仪雅无异。
没人比他更明白青原的能力,他值得的,还远远不止这些。幸而自己这个与他历过生死的战友兄弟,今天终能为他争响应得的少许。
第二题由兵部尚书叶鸣钦提问,内容涉及当今扩充兵源之法,景焕康与云靖都答得头头是道,对叶尚书的追问亦是应对得宜。
“殿下是否还有考题﹖”问答到最后,叶尚书向景言请示最后的题目。
校场上复又鸦雀无声——御试已到尾声,景焕康与云靖二人各有所长,在众人眼内实难分高下,故太子殿下亲自提问的最后一题,便是当届武状元选拔的关键。
熟知他的仪雅、青原和白灵飞三人,脸上也一致现出注意神色——
以景言不按常理出牌的性格,此道题必是无人能料,且是对两人最刁钻的考验。
在校场上千对目光注视下,景言飘出一笑,悠然问:
“如果你并未习过武功,却有一个强盗,胁持了你一位挚亲、以及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眼前强盗让你用所有财产来换其中一人的平安——你会救谁﹖”
他提问过后便含笑不语,然而场里千人却是半晌无言。
圣贤所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舍生而取义也。义之所在,扶老救弱,然则亲人为情之所在,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即便孔夫子再世,面对这种两难抉择,亦难断言对错情理。
景言目光投在景焕康身上,这位亲王嫡脉、皇族新一代里的骄子挣扎良久,终还是低声答道: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选。”
赤川王一听脸色便是铁青——这岂不等于弃权不答﹗武状元魁冠不是市集白菜,怎可以把快要到手的让给别人﹗
景焕康恨不得挖一个坑给自己埋进去了,以后别说是平京,连在湘州他也不敢再出门。
景言听后深深瞧了他一眼,出乎全场意料之外,竟然点头淡道:“很好。云靖,你呢﹖”
云靖沉吟片刻,也作了他的答案——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人绝无眼见小孩遇害而袖手旁观之理。我会选救那位小孩,然后自绝于亲人坟前,以赎不义不孝之罪。”
景言眼见玩味笑意,“这便是你心内的答案﹖”
云靖决然点头,道:“是。”
“很好。”景言仰头一笑,霍然站立。
赤川王已是连连叹气——只要不是傻子,便已明白这届武状元花落谁家了。
“敢问太子殿下,您又会如何选择﹖”
全场兵将皆愕然看向云靖——
敢质问当今太子,这平民小子是吃了豹子胆么﹗﹖
景言手握那柄曾借予云靖的佩剑,神色凛然冷漠,俨如在沙场上指点八军的威严:
“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即使丢了剑,我也绝不让自己至珍至爱之人陷于危难中。”
在他脑海内,忽然便掠过当日黄昏庄园里,那番曾撼他至深的感言——
“能贯彻始终、护住所爱所信,已是万幸。景言殿下,从来成败不足以论英雄,而你、楚国的皇太子,又能做到当中几分﹖”
藏起许多伤痕的倔强少年,历过生死别离,便曾在暮色中如此问他。
而他当日思潮翻涌,却是没有给过他一个答案。
此刻,他是背负名为“宿命”枷锁的皇太子,披着八军统帅的战甲、攥紧曾伴他转战半个中原的利刃,在千人中,终于找上了那双澄澈的眸瞳。
那双眸子的主人也在看他,依然是经霜如雪的淡,镜湖底里的,却是他现在才看懂的悲切。
他们在晋阳食馆初次遇见的时候,那还是一双没有阴影的眼睛。
——是自己一手毁了他的幸福,烙下了使他痛苦终生的疤痕。
自下衡山后,平生第一次,他不愿作南楚的皇太子,只以景言的身份、在芸芸人海里对一人诉说:
“但若有一天我须选择,我会对强盗说,我不知道。”
白灵飞,这便是我给你的答案。
但有朝一日,你知晓我便是那夺你至爱的强盗,你又会怎么选﹖
“本殿下已有决定。”景言别开目光,复又看去两个站在看台前、万中挑二的年轻武者,宣布最后的结果——
“今届的武状元,湘州汶县人云靖;第二名,湘州赤川王府景焕康。”
此话完后,校场上一切叫喊喜悲,彷佛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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