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寻脸色有些苍白,面上神态却依旧泰然。
倒是玉无忧难得愣了一下,又恢复了笑意,主动放开了长寻,语气异常轻快,“不好意思,一时激动,弄疼你了。”说着目光便朝长寻手腕望去,只见那皮肉青紫一片。
长寻默默收回手,“昆山的新茶,可克心浮气躁,阁下肝火旺,不妨多饮一些。”
玉无忧依言坐下,又朝长寻的手望了一眼,心里实在是再清楚不过:长寻这手,即便不残,也是要废了。
这长寻如此淡然,是不知,还是无谓。
浅绿色的茶水泡在瓷白杯子里,看上去还真有那么回事,玉无忧笑了笑,果然喝了一口,“好茶,是我喝过最香的茶。”
其实他总共也就喝过这一次茶。
他话一说完,便见长寻垂下眼帘,身子朝前栽去,玉无忧笑着将他拉近怀里,轻笑一声,“用mí_yào,你还嫩着呢。”
已而夕阳沉山。
长寻一睁眼,便见玉无忧倚在床前,眉眼都是笑意,见他醒了,立马起身去倒了杯水递给他,“没毒的。”
手腕已经被包扎好,虽然还有几分痛意,却并不尖锐。长寻不动声色接过水,浅浅沾了一下唇,“多谢。”
“不客气。”玉无忧笑得开心,接过长寻手中的杯子,将剩下的水喝了,“你睡着的时候,我看着你很久,还是头一回发现这么好看的人。”
“我看上你了,你跟我回东邪教吧,我给你做教主夫人,你以后就不用给别人治病了,又或者我杀人,你救人,也是天生一对。”
长寻摇摇头:“承蒙好意,可惜无福消受。”
“我说有就有。”玉无忧语气有些莫测,“你昨夜不是说我杀业深重么?那你帮我修修福因……”
这样说着,便撤了杯子,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上长寻白皙俊秀的脸颊。
“……为何不躲?”
长寻淡淡一笑,“我躲,你也不会撤手。”
“也是。”玉无忧指腹拂过如画的眉眼,嘴角微挑,“……这是不是可以说明,其实你并不讨厌我?”
长寻不答反问:“你心中既然有数,又何必问出口。”
玉无忧笑得更开心了,整个身子都凑了过去,张邪殷红的唇停留在长寻鬓前,低声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吻了吻长寻的耳根,“那这样,是修了几年?”
房里光线暗淡,杏红色的夕光隔着薄薄的窗户纸透了进来。
“我只治病,不算命。”长寻微微侧过脸,嗓音温润如玉,兴许是刚睡醒,还带着几分温柔的慵懒。
玉无忧看着他半隐在黑暗半露在稀薄暮色的脸,那双眸子平静温和,波澜无惊,似乎还带着几分俊逸淡漠的萧然之态,看上去真是出尘极了,美好得令人忍不住……想要去打破……
他静静打量好半晌,无声地笑了,低声道,“……你这样,我可真是有些喜欢了。”
“长寻!长寻!长……长寻!”
凤广盈从来不与长寻客气,一边喊着,一边便推门而入。他大着舌头进了里室,闻见一股浓重的药味,酒意顿时醒了几分,见长寻正坐在榻前,用白色布条缠着手腕。
“怎么了?”凤广盈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起长寻的手肘,翻来覆去查看。
长寻笑带无奈,“不小心磕的。”
手腕这个位置,真的是连借口都不好找。
凤广盈显然不信,加之饮了酒,音调也高了不少:“是不是那柳圣羽欺负你了?老子现在就去教训他……”说罢,就要起身的架势。
长寻:“不是少掌门。”
凤广盈皱眉:“那是谁?”
长寻浅浅一笑,答非所问:“小伤罢了,不必挂心。”
他半侧着身子,俯身点了两盏明灯,又走到窗口,将半敞开的窗户关上。
凤广盈忽觉有些气闷,遂道,“得了,你这闷葫芦不说,我也不勉强,若真有人敢欺负你,告诉师兄,师兄给你揍他……”
长寻淡笑,“师兄今日去过的地方,有些多。”
被戳破了行踪,凤广盈便心虚起来,嘴里含糊说了几句是人都听不懂的话,嘿嘿笑了几声,便离开了。
凤广盈与长寻住的院落因经过柳圣羽特意嘱咐,少有人走动,半醉的凤广盈一路飞奔出院落,刚出了中庭圆拱门,就撞了人。凤广盈酒意顿时醒了一半,连忙扶住柳圣鸢,“失礼失礼……”
柳圣鸢余惊未消,好一会儿才缓下一口气,“凤先生如此匆忙,是要往哪儿去?”
凤广盈笑了笑,“今日犯浑下山喝了些酒,去后山醒酒去。”
柳圣鸢闻言掩面轻笑,“凤先生性子无羁,与长寻公子倒是不同。”
凤广盈嘿嘿一笑,“怎管他叫公子,管我叫先生呢?我啥都不通,也就仗着这师弟狐假虎威了,以后姑娘也唤我一声公子,”顿了顿,又从怀里掏出一小袋酸梅递给柳圣鸢,“山下买的,你们姑娘家应该爱吃。”
“多谢……凤公子。”
“哈哈,不客气。”凤广盈轻轻咳了一声,“那个,我先走啦。”
“公子慢走。”
凤广盈点点头,头也不回离去。
☆、状元
元羽舟歇了三日,才恢复精神,眼见着殿试的在即,面见圣上总归不能穿得太寒酸,前些日他在西市上和街一家布庄预了一身新衣,正准备今日去取。
然而,他尚未出门,便被不速之客给截住了。
一顶华云轿子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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