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骁双目浑浊,一见墨衣便认定这牢外站着的是薛措,便放声痛骂道:“怎么?不敢来见我?你与你那老爹恶心至极,别无二致!你老爹伪善,你是真恶,你们薛家合该不得善终!”
晏适容的手握住冰冷坚硬牢栏,蹙眉道:“你说什么?”
曾有言曰:大魏抚远与怀柔,战场罗刹鬼见愁。说的便是薛措之父薛林同吴骁了。
吴骁一路受薛林提携才在战场上初露头角,获封为将军。后来两人还拜了把子,可谓是战场上的一段佳话,不料吴骁竟心怀怨怼,提起薛林竟连半分敬畏之心都无。
吴骁双手振振,摇得铁链铮铮作响,“我说什么你不是清楚吗?你假意对我示好,诱我上当,在关键之处捅我一刀,不就是为了替你父亲报仇?”吴骁咳嗽两声,以嘶哑的声音道:“你早就知道当年是我恶意派人挑拨你叔伯同你爹之间的嫌隙,你也知道当年是我伪造了你爹卖国通敌的证据,可你偏能隐忍,蛰伏至今,甚至不惜同我谋业,为的不就是今天?”
晏适容的眉蹙得更深。朝中早有风言风语薛措投敌,本以为是空穴来风,其实不然,薛措是在替父报仇。
吴骁猛烈地咳嗽,鲜血涌出:“你以为你的仇人只有我吗?”
晏适容朝前走了两步,看见吴骁蓬头垢面满脸血污,皮肉绽裂遍体鳞伤,四肢被铁链紧紧捆着,便是连双手指尖都在往下淌血。
吴骁仰天大笑,猛烈的大笑刺激肺呛,他冷不防地又吐出一大口血来,鲜血从他的口中喷涌而出,淌过下巴、胸膛,然后滴落到污秽肮脏的地上。
他的声音嘶哑凄厉,恰如寒风摧躏的风箱,冒出怪声怪气的调子:“你以为……我做这些事情……先皇能不知情吗?”
晏适容的脸色一刹那变得灰白。
只听他道:“你们薛家开国有功,流传数代更盛当年,单凭一纸密函他便能认定你们通敌?哈哈哈……不过是因薛林深获军心,为天子所不容罢了!”吴骁笑了两声,继续道:“真是高明啊……他之所以执意要亡你薛家,便是要为他儿子的锦绣江山铺路……新朝更迭绝不能容那样势大的将军!绝不能容那样势大的家族!”吴骁将铁链振响,残忍道:“薛措,你这么通透的人,怎么会不懂这点?”
晏适容紧握双拳,眼眶充血,死死盯着吴骁:“你乱说什么?”
吴骁哈哈大笑:“我乱说?薛措你怕不是在温柔乡中待久了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吧?那小王爷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啊!哈哈哈……你以为你们的事当真无人知晓吗?他啊,快要死了吧。”
晏适容的拳恨恨砸在牢栏上,鲜血从指缝中滴落,值守的莲爷被这动静吓得赶紧跑了过来:“王爷您没事吧?”
莲爷喊了他几声才反应过来,晏适容松了拳头,双手无力垂下,半晌道:“本王没事。”
莲爷狠狠地扫了一眼吴骁,认定是他激着了素来好脾气的六王爷,于是啐道:“都要死的人了还不说点好话,呸!”转脸对晏适容道:“这人成天胡言乱语,指挥使除去第一天发了通火后,后来脸色也没别的异样,只顾给此人加重了刑罚。卑职送您出去吧,这牢里阴气太重,不宜您久留。”
晏适容不知自己是怎么出的红莲司,等他出去时天都黑了。
可薛措还没回来。
承贵问他还要不要等薛指挥使,晏适容看了承贵一眼,深深地低下头去。
“回府罢。”晏适容道。
承贵不知他在无生牢里遇着了什么,怎的他心情忽然变得这么差。
“您不等薛指挥使了吗?”
晏适容自嘲一笑,“不等了。”
若吴骁说的是真的,当年真是他父皇知自己大限将至,给晏清登基铺路,故而铲掉薛家,那他,还有何面目去见薛措?
【那小王爷可是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啊!】
晏适容鼻尖发酸,薛措上位以后将薛家的案子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不少大臣都被他拉下马来,依他之慧不该想不到这是皇上当年有意为之的。
他这些年背着多少家仇啊,又怎样笑着和自己在一起的?他对自己说钟情,背后又有几多坚忍?
薛措从小便是天之骄子,是国子监所有老师的心头肉,军中也是一颗熠熠的新星,他是本该骄傲恣意鲜衣怒马的薛措啊。
雄鹰被莫须有的罪名折断羽翅,被他父皇亲手丢进黑暗的深渊。可薛措即便是遍体鳞伤了还拼命要抱紧自己,捂住他的眼睛,不愿意让他看到自己身后的一点伤口,不愿意让他看到人世间一点点黑暗,不愿意让他知道朝堂宫中的那些腌臜事。
——明明他是最好的薛措,是自己从年少时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他应当有最明亮,最璀璨的一生啊。
晏适容的一颗心被揪得死紧。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女子、先生的肥宅水!
感谢超凶、铁粉的雷 破费啦!
安利一下我每天催更的 基友半寸月光的 古耽《和亲公子》,我觉得设定还挺有趣的,讲的是替姐和亲把直男掰弯再被直男掰弯的故事。大家可以跟我一起催,这篇文真的是我手把手催出来的!qaq
☆、藏玉哥哥
晏适容从红莲司回去后便病倒了,半个月来谁也不见。
饶是连薛措也不愿意见。
一日晚上薛措实在挂念他紧,翻了墙,却被承贵见了个正着。
薛指挥使好像从没有翻人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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