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清的心里忽地生出一丝恐慌,这感觉与十年前一模一样。
那时他还不是帝王,所以有些事掌控不了,只得任其倾灭。
可如今,他是帝王了,怎么还是控制不了呢?
晏清手握成拳,狠狠捶在案上,语气隐隐带着一丝惶恐,却是镇定地压了下来:“那么,你呢?”
“王爷府走水,臣弟已经不幸薨于十一月初六的雪夜了。”
晏清被晏适容气得脸色发青,半天都没有言语。
他深深吐出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只要一句,你同朕说,不喜欢薛措,愿与薛措一刀两断,朕便当你今日没有来过。”他扶着晏适容,面上带着笑,竭力保持这语调的温和,“王爷府烧了朕再给你建,建一个更新更大更好的宅子,天下最好的厨子都给你找去,教坊里弹琴的唱曲的只要你看中,朕都给你……”晏清轻轻哄着他:“朕都给你……朕是你的兄长,总不会使你受委屈的。”
他看着晏适容,素来桀骜沉冷的帝王,语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祈求:“只要你同意与薛措分开,我就把解药给你。什么病痛苦难都离你远远的……”
晏适容撑着地,在晏清视线下缓缓地直起了身子:“我不怕死,我要嫁给他。我也不怕他死,因为我会为他守寡———不对,因为我会陪他一起死。”
晏清的表情一下便裂开了,竭力维持的平稳也绷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背过身去,再也不愿见到这样苍凉的、狼狈的却有孤注一掷的晏适容。
然而他的语气仍是带着希冀的,如海上浮沫般虚无,“你知错吗——只要你说知错,那朕便再也不会为难你。”
“本王……”晏适容咽下喉中腥甜,即便是身子再无力,也尽力将身子直立着,如炬的眸光穿透晏清清寒的背影。
“本王何错之有?”
晏清气结,久久不愿回头。
“如此,”他闭上眼,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你们统统都去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女子的肥宅水!
明天奉上结局章,放心是he的。
然后番外陆陆续续会发出来,说说后头发生的事儿。
☆、正文完结
车轮辘辘驶上边道,在尺厚的积雪上压出两排痕迹。
公主府的马车一路畅通无阻,马夫仰头看了看这渐渐暗下的天,朝马背狠狠抽了几鞭,直奔京门外去。
守门的官爷见到濯灵离京,不由得好奇:“公主这是要去哪?”
“听说是要去北疆罢。”
“怎的这样的天儿还要去北疆,那处可冷死了!何况六王爷的头七还没过完啊。”
官爷沉思一会儿,揣摩起濯灵的心思来:“许是公主心里头太痛了罢,去北疆也好,散散心。说来这京城最近死气确实也太重了些,听说初六那天啊,红莲司的前指挥使也殁在了牢中。”
“快宵禁了,关城门吧,今夜这么冷,只怕是不会再有人来了。”
两人烫过一壶热酒,酒壶碰酒壶,还没来得及饮,便见到一骑快马从远方疾驰而来。
一身黑衣,满身白絮。
来人玄氅银剑,胸袖纹莲,莲式玉佩悬挂腰间,持缰勒马道:“开门。”
原是新晋的红莲司指挥使徐延。
已经宵禁了,按理是不让再开门的,但两人互看一眼,心道红莲司的人可不好惹。当时薛措那样权势滔天,京中无人敢触他眉头,听说愣是他一手培养的参将暗算了他,将他取而代之。薛措横死牢中,足可见此人的手段。
于是两人打开了城门,满脸讨好:“小的是见公主刚行,这漫天大雪,以为不会再有人来了,便做主将城门给关了,误了指挥使大人的事实在是不好意思。”
徐延心念一动,问道:“公主刚走?——她朝哪个方向去了?”
官爷指向北边。
“驾——”徐延纵马,飞驰而过。
两人面面相觑,将城门给关上,搓手呵气,呼出的白雾很快便湮灭在了这雪夜之中。
这一夜的雪比前两日下得还要大,风刀子裹着冰粒一片一片往人脸上割,夜色下根本无从分辨脸上的是淌下的是雪水还是血水了。
徐延奋力策马,指节被风割出了血丝,他却丝毫感受不到寒冷疼痛似的,终于追上了濯灵的车。
带着复杂的情愫,他忍不住大声喊道:“公主!”
他在后头刚叫了一声,濯灵心惊肉跳,还以为是晏清反悔了,不由得有些怒。
哪知徐延不是为晏清而来,他风尘仆仆策马半夜却是为的濯灵。
“指挥使大人是何意?”濯灵从车上下来,凤眼轻飘飘扫他一眼,视线又回到了车里。
徐延愣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意。
这样的雪夜,万物都是冰冷的,甚至连濯灵扫他的那一眼也眸光带冷,可他的心却滚烫沸腾。
“臣来……臣是来护送公主出京的。”
濯灵这才松了口气,重新审视起这人来。
濯灵何其通透,见到这人一双炽热的眸子巴巴地看着自己,便是知道他对自己的心思了。
她重新上了马车,“不必,请回。”
声音比这雪夜还要冷,她命车夫重新启程,自始至终也没多看徐延一眼。
茫茫大雪,徐延伫在雪地之中,落了个满裳白。
滚热的心被濯灵冷冰冰的语气淋了个透心凉。
他苦笑,这是自己咎由自取。
濯灵刚回到马车,马车上一直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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