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好,那就有劳了。”祁谟抬头随意望了一眼廖晓拂,只是这小奴才并未躲闪,也悄不声儿地盯着他看。见周围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这儿,他朝小福子眨了眨眼,心里默念,自己那四哥你都见着了,现在也该由孤来看看你的家里人了,小煞星。
第18章
祁谟端坐在车室内的左端闭目养着神,诸事以左为尊,小福子作为陪乘的奴才只能老实地跪在右下,等着主子传唤。此时乃是太子私自出府,故而不敢大张旗鼓走天子道,两队车马并驾齐驱在松子林外侧的车道慢慢赶着。几辆马车看似寻常商贩,实则载着的皆是三品以上侍卫。车辙子深得很。
廖晓拂换了一身青灰色的杂役小袍,兴奋地扒开帘子的一角向外观望。明明是一样的天,一样的云,一样的松子树,可出了宫再看就咂摸出许多人情味儿。
“看够了吗?够了就过来给你主子揉揉肩。”祁谟被晾在一旁好久,闷不做声。
廖晓拂稍稍尴尬,弃了帘子猫手猫脚地爬过来,低着脸给太子揉拿肩膀,思虑才慢慢从窗外的景致那边收了回来。
“小福子,你也不问问我那四哥的事?”祁谟眼里透着责怪,怎么这小东西对自己的事这样不上心,若换了旁人必定百般追问。
“殿下的事小的不敢多问,若殿下想说,自然会与我说起。”
“那若我准你多问呢?”祁谟不死心地问道。
被太子这样一拿,廖晓拂倒是起了好奇,探着身子说起来:“我若说错了话,殿下不准吃心。那人……那人与殿下长了张一样的脸,若是旁人必定要认错了,可奴才是绝不会的。小福子见过的贵人不多,却觉得那人可怖极了,要吃人一般。这样阴狠的人……当真是殿下四哥?”
提起四哥祁谟终究心里一紧,慢慢答道:“确实是我的四哥。你可听说宫中曾夭折过一位皇子?那便是他了。孤自小就听母后说起,知道有一位同时落地的兄长,只是胎里不足没能撑过几日便被老天收回去了。谁想四哥竟然活在人间,对我记恨在心,甚至送进毒水要弄哑了我。”
“那殿下打算如何应对?此人歹毒,我怕……”
马车轮子压着车道吱吱呀呀的,祁谟笑笑,伸手贴了贴他的额头,道:“怕你主子出事儿?不瞒着你,我那四哥恐怕也是被日子折磨疯了,若唤作是我,只怕我的心里也会存了自毁的恶念。”
小福子脸色变了变,插嘴道:“殿下休要胡说,那人与殿下不同……只是奴才心里有一事不解,皇后娘娘这般疼爱孩儿,弃子杀子的恶毒事是万万做不来的,殿下别被他骗了。”
“这要亲自去问母后了,只怕此事并非看着那样简单,待回宫之后,有些人也要收一收了。罢了,既然出来就不提这事,多说无益。”祁谟将手一收,换了缓和的语气问道:“孤有些琐事未来得及一一顾上,也从未问过你家人的事,方才你说你家在京西小凉庄,如果没记错,那小凉庄可是挡了河道的庄子?不是早早迁去别处了吗?”
“这事确实是有,可那是早早的了。”经历了今日之事,廖晓拂是知道殿下待自己不薄了,四殿下那事连太子至亲都未必知晓,自己只是个奴才,菩萨开眼给了他这份恩典,故而对祁谟便不想再瞒一星半点,呐呐道:“这事殿下听了别当个事儿,小的从没见小凉庄挡过哪条河道,依稀只记得是有官府杂役来赶村民牵往别处,那一年我家大姐还是抱着我跑出来的,草鞋都踩掉了。”
“可有这事?”祁谟方才只想随意唤他上前,却不想这孩子一板一眼给自己捶上肩膀了,窝心得很,“你家里几个兄弟?父母可还尚在?”
此话不怪太子多问,能狠下心将孩儿送去净身的无外乎两种,一是生养男丁多的穷苦人家,二是父母皆不在了的孤儿。这是条没有人疼的路,一旦踏上了后半辈子也就没盼望了。
“家父去得早些,娘亲生下妹妹便被娘家人带走了,不知后来是否改嫁……有一位大姐,两位哥哥,还有一个小妹。不是小福子乱讲,我那阿姐是天底最好的女子……”廖晓拂一字一句认真说道,笑吟吟的,仿佛并不觉得日子苦,手下的动作也缓慢了。祁谟只当他是不懂男女□□,这样fēng_liú的话经他的口反而可爱,故意打断他问:“唉?这话听着不对啊,你说你那大姐是天下最好的女子,那你小妹怎么办?”
“那小妹便是天下次好的女子。”提起家人小福子的脸色都鲜活了,唇尖笑得翘翘的,不像在宫中像日夜罩了纸面具。他嘴边上的笑意还未停,祁谟却是笑不出,拧着眉头问起来。
“这样说你是家中幺儿,那进宫的苦为何让你当了?可有人逼迫你?”
被太子这样近端看着,手停在太子勃颈上,指尖擦着殿下耳际的温热,廖晓拂心头一软,耳朵眼儿里都是自己鼓动的心跳动静。“这事慢慢和殿下说,但确实没有人逼迫,是奴才自愿净身的。净身房的规矩,绑上了人蒙上眼,还需细细问过三次可是愿意挨这一刀?若是那人有一丁点儿犹豫,动手的师傅是绝不肯下刀,立马解开麻绳放人出门。这、这都是死规矩,只有三声都应了,那师傅再念上一句生死看天,断子绝孙皆与我无怨再动手……”
“莫要再说了。”祁谟的心仿佛被两只利爪往死里拧着,疼得身子都发凉了,“莫要再说了,往后……往后孤给你赎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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