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姊,这事儿你就不要提了。”朕一想好就开口拒绝,“朕想干什么,朕心里有数。”
阿姊立即瞪了朕一眼。“陛下心里想什么,做阿姊的还不知道?您便是在梦里,也想着要效仿皇祖父和父皇、做这天下的明君呢!”
朕不由摸了摸鼻子。这话不能算错,毕竟朕不能说是梦告诉朕朕会成为这天下的明君。
阿姊看朕不说话,又接着絮叨:“谁也不敢说陛下您这样不对。毕竟,有这样的志向,对天下百姓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是,陛下啊,您哪里都好,就是太清心寡欲了。”
朝中十一二月确实没什么活儿要干,朕看她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消停的趋势,只能硬着头皮洗耳恭听。
“您看您,从小性子就沉静。我记得有一年寒食,宫人们在窗外斗鸡斗蟋蟀得起劲,您坐在窗边背论语,硬是能当做看不见也听不见。”
朕忍不住插嘴:“斗鸡斗蟋蟀又没什么好玩的。”
“我还没说完呢!”阿姊瞪了朕一眼,继续道:“还有一年母后诞辰,父皇为了讨母后欢心,特意叫了个民间最好的百戏班子助兴。他们进宫搭台那天,比您大的顺王、建王都跑去看热闹了,结果您呢?说自己身子困乏、懒得动弹,实际上却悄摸摸地在校场练箭!”
“咱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事了吗……”朕试图挣扎。要不是阿姊私底下和父皇一样尚武,朕的小动作应该不会被任何人发现才是。
阿姊又瞪了朕一眼。“这会儿又没外人,怎么就不能提了?”她颇有点没好气,但仍旧没完:“宫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要玩什么都是有的,然而我就没见陛下您曾对什么事情起玩心。不喜歌舞,不看杂技,角力和击球勉强看看,投壶稍好点,最喜欢的居然是围棋!您自己说说,您摸棋子时才几岁呀?别人都说是您性子闷、不合群,但叫阿姊来看,叫韬光养晦才对!”
这话可不能再说下去了。“朕那时有什么可韬光养晦的?”朕开始闭眼瞎扯,“朕就是不喜欢那些七七八八的玩意儿。”
“行吧,就当陛下您说得对。”阿姊自然想不到朕确实是在韬光养晦,轻易转了话题,“可阿姊还要说句不中听的大实话——这天底下的男人,哪个不想要女人的?”
这话也不算错。毕竟阿姊曾在军营里待过,而那些兵士见到女人估计就和饿狼见到吃食一样眼放绿光,用“想要”来形容都算是轻的。
可她就差把那句男人都受不了的激将挂嘴边了,朕当然得为自己辩解一下。“朕和天底下的男人能一样吗?他们娶夫人回去,往屋里一放就完事了;可朕呢?朕娶之前要考虑她们的家世外戚,娶之后要想着她们的敕封开销。别的都还好说,朕操心一些便是;可多年征战,户部就那么点钱,朕还指望着先用在刀刃上呢!”
“……户部没钱?”阿姊顿时懵了。
“花钱的地方海了去了。不如阿姊你去问问张尚书?朕看他恨不能把钱都掏出来修坝。”一提到张继,朕就有点无可奈何的没好气。
“花钱的地方再多,也不能短了陛下您的开销啊?”阿姊一反应过来就说,“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怎么就不知道替陛下您考虑考虑呢?”
朕一听,就知道阿姊已经被朕绕到觳中了。“这万里江山,大都是父皇打下的,功劳不可谓不高。可天下平定没几年,又和匈奴打了三年,一切都是百废待兴。既如此,朕怎么能把一己私欲摆在天下百姓之前?自当先做表率,臣民们才会心悦诚服。”
阿姊一心尚武,对圣人之言毫无兴趣。故而论起大道理,她只能被朕说得一愣一愣的。“……是这样吗?”
“当然是了。”朕肯定,继续添油加醋,“为君之道,向来要以天下为先。若是父皇在天之灵有知,必然也是赞同的。”
听到朕把父皇都搬了出来,阿姊终于放弃了。“我早该知道,我总是说不过陛下您的。”她颇有点悻悻然。
听出她的松动,朕赶忙趁热打铁:“朕保证,只要时机一到,朕自会张罗此事。”
阿姊彻底没话说了,只得起身告辞。朕终于能松口气,径直往榻上一歪。刚才的理由找得甚为冠冕堂皇,至少能得个三五年清静;至于三五年之后……到时候再说罢!
就在朕思来想去的当儿,刘瑾禀告说谢相求见。虽然朕仍有点残余的心烦,但还是准了。
谢镜愚来自然有正事。只不过是很寻常普通的正事,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做完。朕瞧他那欲言又止的样儿,好心替他先提了话头:“长公主刚刚从朕这儿出去,你路上碰见了吗?”
谢镜愚点了点头。“臣瞧着,长公主殿下似乎不很高兴。”他说得很是小心。
“她又来劝朕充实后宫,”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同时用眼角余光瞄他,“但被朕驳回去了,确实该不高兴。”
谢镜愚好像有些惊讶。“陛下,您……这是为何?”
这和朕期望中的欣喜反应天差地别。“你真的要问朕吗?”朕无奈反问,颇有一种媚眼抛给瞎子看的忧伤错觉。
谢镜愚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他面上惊讶之色慢慢褪去,又变成朕曾见过的柔软表情。“刚刚下朝后,魏王殿下又邀臣去他府上一叙。”
后头的话确实不必说,毕竟谢镜愚在这儿和朕说话就已经暗示了他的拒绝。
但是,又?
朕心中一动。雍蒙之前果然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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