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隐约觉得他可能发散到了别的地方,但朕不打算追根究底。他对朕和谢镜愚的事情保持沉默,朕就装作不知道他的心思,公平得心知肚明。“那就走罢。”
“臣告……”雍蒙条件反射地想退下,而后见到朕也起了身,顿时惊讶:“陛下这是要……”
“去弘文馆。”朕言简意赅地道,“朕没和关卿说过,你这事儿打算怎么做?”
关颖达原先是弘文馆学士之一,新近填上了弘文馆馆主的空缺,总领馆务。只要是弘文馆里的事务——不管是聚全书、置学士,还是校正图籍、教授生徒——都由他一手包办。
雍蒙略微睁大眼睛。“那臣……”
“朕都要去,你还想不去?”朕轻轻挑眉。
“臣不是这个意思,”雍蒙赶忙为自己辩解,“臣只是觉得,臣可以自行转告关学士此事,不敢劳动陛下。”
借由开得不大的窗缝,朕瞧了瞧外头,之前就阴蒙蒙的天空已经飘满了雪霰,便扬声吩咐刘瑾准备大氅。折过身,见雍蒙还望着朕,朕才道:“若要名士出仕,就得先让他们知道朕的重视。每个都三顾茅庐朕自问做不到,但只是去弘文馆的话,朕还是做得到的。”
闻言,雍蒙似乎惊呆了。“陛下……”他喃喃。
朕蹙眉,不知道他到底在吃惊什么——是没想到朕要带他去弘文馆,还是朕向他解释了朕的意图?可不管答案是哪个,朕都要不耐烦了。“你到底去不去?”
雍蒙终于回神,深深鞠躬。“臣自当追随陛下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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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没打算宣扬此事,但它本就不可避免地会为人所知。第二日上朝时,这事儿一公布,满朝文武就都多多少少地吃了一惊,而后全是“陛下任人唯贤”“陛下知人善任”之类的称颂。朕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当不存在。
可别看雍蒙病恹恹,做起事来效率堪称惊人。不出七日,他就说动了八人,正好能与原先弘文馆的学士凑成十八之数。这不搞个聚会啥的完全说不过去,他们商议一番,便打算在魏王府设宴请朕。
朕对魏王府没什么意见,毕竟朝中官员加上皇帝在外饮宴确实不方便;朕也对诗会没什么意见,毕竟为了招揽人才、这个已经不算难忍受的;但日子偏偏选中了元夕……
要不是知道雍蒙不可能料到朕的安排,朕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毕竟,为谢镜愚空出元夕一事,朕连谢镜愚都还没告诉。虽说半途意外谢镜愚也不知道,但朕想了想独自赴宴的情形,果断决定多带几个人,包括谢镜愚——
开玩笑,就以朕的文学水平,不拉上救场的怎么行?
作者有话要说:
修罗场……是没有的!
第87章
原本一切按部就班, 突如其来地要参加一场两日后于魏王府举办的元宵诗会,饶是聪敏如谢镜愚也愣住了。等知道朕还会带上王若钧、曹矩、全体弘文馆学士、还有几个中书舍人之后, 他终于品出了其中的味道。“陛下, 您这哪里是去赴宴?”他开口,好气又好笑。
这会儿,朕正在专心致志地喂鹰。虽然尖喙磕到手上时总有细微的刺痛感、而后就开始发红, 但朕依旧乐在其中——矛隼抗饿得很,一次吃饱后能二十日不进食,故而喂食的机会并不很多。“不是赴宴,那是什么?”
片刻安静,只有矛隼吞咽时发出的低沉咕噜声, 听得朕无法自控地给它们顺毛。
谢镜愚显然在忍什么,但他最终没忍住。“臣以为, 陛下带这许多人, 摆明了是要给他们个下马威。”
“谢相此言差矣。”朕满不在乎地道,“都是名士,都有文采,那就难免攀比, 朕这是大方地给他们一较高低的机会。另外,就算谢相不认同前头的,他们眼见着就要成为同僚,怎么能不事先认识一下呢?”
被朕这么一通抢白, 谢镜愚似乎有些憋气。“只要陛下打定主意,臣自是说不过陛下的。”
“怎么?”朕问, 又挠了挠那蓬松柔软更兼温热的后脖——白羽大鸟发出了舒适的鸣叫,还把脑袋蹭着朕掌心挨挨擦擦——“朕听你不是很服气啊?”
谢镜愚没接这个话头。“臣瞧着,陛下对名士的兴趣还不如对矛隼的兴趣大。”他道,颇有点悻悻然。
哟呵,长能耐了,敢和朕犟嘴啦?
“见都没见过的人,如今还不在,朕为何要分给他们兴趣?”朕手下不停,又慢吞吞地瞥了他一眼,“还是说,谢相只是在借他人喻自己?”
“陛下!”谢镜愚叫起来,话语里的悻悻然更加凸显。
瞧,被朕说中了吧……朕继续抚摸矛隼,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却没等到谢镜愚的下文。“这就没了?”朕忍不住对他扬眉,“朕还以为你谏朕不要玩物丧志呢!”
看朕就差把矛隼抱到怀里、再大大亲一口,谢镜愚很无奈地叹了口气。“陛下会么?”
“自然不会。”朕回以一笑,“朕听慕容将军说,吐谷浑人驯鹰大都在夏末秋初。先捕捉一些猎物做储粮,冬日晴好时再用鹰猎捕新鲜的——毕竟冰天雪地中,人远不如鹰灵敏迅捷。待到来年开春,便要把鹰放了,好让它们繁衍生息;入秋后再如此循环。
“而朕收到的两只矛隼,恰恰是今年完全长成。待到春夏之交,自会想飞去更北之处觅偶。要不,这对矛隼兄弟就该绝后了。”
听到这里,谢镜愚忽而专注地盯着矛隼的爪子,就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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