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谢镜愚稍稍提高了声音。
朕醒过神,抬眼看他。“怎么?”
“这话应该是臣说才对吧?”谢镜愚道,少见地带上了点没好气,“早就轮到您落子了。”
闻言,朕垂头看了看棋局走向,发现朕今天确实心不在焉。“你是不是想知道,朕到底在想什么?”
谢镜愚显然有些心动,但还是竭力板着脸。“臣没这么问。”
朕不由嗤之以鼻。得了吧,好奇都明写在脸上了,还否认?“朕当然在想——”朕向前靠去,压低嗓音,拖长调子,“你。”
“……陛下!”谢镜愚愣住之后又反应过来,颇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陛下又寻臣开心。”
朕估计他不信的原因是他就隔着棋盘坐在朕对面,没人会在这种触手可及的距离里矫情地搞什么相思。但即便如此,朕还是能注意到,他耳根微微红了。“要朕如何做,谢相才肯相信?”朕接着问,手从半空的棋盅上越过,轻轻覆在他手背上。
也许是朕眼睛里就写着坦荡,谢镜愚盯了一阵子,随即用力反握,没有再问。朕瞧了瞧他略微发白的指节,刚想再调笑两句,但下一刻就被压着后颈抬头,承受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深吻。在两厢拉近距离时,棋盘不可避免地被碰歪了,棋局随即变得散乱,还有两颗棋子不意滚落在地,弹跳了几下。
砰砰碰撞声十分清脆,谢镜愚错开眼一扫。“不愧是陛下,又胜了臣。”
朕估计他的意思是朕在面临输棋的可能时故意转到另一件事,而这件事他完全无法拒绝。但天地可鉴,朕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伸手时绝对很规矩。“胜了如何,败了又如何?”朕故意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不能说没有挑衅。
谢镜愚果然没能忍住。他本已半起身,干脆下了地,将棋盘连底下矮几一同从榻上搬走,而后转向朕。“不管胜败,”他说,面上神情与寻常无异,脚下却坚定不移地靠近,“陛下都不可能临时反悔了。”
这时候的反悔只能指一件事,但朕怎么听都是他的新花样。“说得和朕什么时候真的反悔过似的。”朕轻哼。
约莫是朕太直接,谢镜愚也没能绷住,笑意克制不住地流泻出来。“陛下这样说,叫臣怎么接?”他打趣地道,多少有点抱怨。
朕不由对面前的人扬起了眉。“朕要你接了么?会做就可以了。”说完,朕拉住了他的衣领。谢镜愚毫不反抗地跟着朕的力道俯身,密集的吻随即落了下来。
如云缱绻,如风缠绵。衣带不一会儿就散开了,高高低低的喘息声径自溢出唇缝。窗外暮春迟迟,也不掩屋内盎然春色。
半个时辰之后,朕懒洋洋地倚在榻上,甚是心满意足。谢镜愚处理掉弄脏的绢帕,复又回到朕身边,半揽着朕的腰。朕顺势往他身上靠了靠,直至察觉到他因呼吸而带起的细微起伏。“现在不气了?”
谢镜愚无声地笑起来,身躯随之震动。“臣不敢。”仿佛觉得这话有歧义,他又紧接着补充:“臣的意思是,臣从没真正生过陛下的气,”他一边说,一边若有似无地抵着朕的鬓侧,“陛下也必定不会故意令臣生气。”
这话有点过分动听,朕假装不满。“人人都说谢相能言善辩,朕觉得他们真是太对了。”
谢镜愚又笑。“人言不可尽信,但——”他烙下一个颊边的轻吻,“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朕忍不住转头瞪他。照他这种态度,恐怕再过八百年也不会和朕吵架;倒也不是说朕指望着闹矛盾,可朕总觉得哪里不太适应……嗯,角色是不是反过来了?“你哄朕开心呢?”朕危险地眯眼。
“当然没有,”谢镜愚立即否认,“臣说的都是实话。”
朕还是用之前的目光持续盯着他。谢镜愚初时有点窘迫,但他很快把自己调整好了,不闪不躲地盯了回来。
确实长能耐了,脸都红得少了……朕一边在心里遗憾地嘀咕,一边伸手把他的脑袋按了过来。“那朕就必须提醒你一句。”
谢镜愚顺从地靠近朕。“陛下请说。”
朕刚想开口,心尖就一跳——在鼻尖挨着鼻尖的距离里,他的眼睛显得特别幽深,其中满溢的情意仿佛能把人溺毙。“不说不如说,”朕侧过脸,让那些本来就没剩多少的距离消弭,“而说不如做。”
这么明显的暗示,谢镜愚不可能读不懂。他从善如流地吻住了朕,又是好一阵黏黏糊糊。但上下其手是一回事,他显然并没做到底的意思——刚刚那次也只是用手。
“怎么,”朕读出了这种克制,“今天是你反悔啦?”
被朕摸着腰腹说话,谢镜愚一脸隐忍。“臣只是……”他吭哧好半天都说不下去,只能求饶:“陛下请先抬手。”
朕勉勉强强地照做了。“到底有何事?”
谢镜愚露出了暗暗松气的表情。“马上就要上巳了,”他解释,“陛下不是要在乐游苑宴请宗亲百官么?”
确有此事。虽然朕让礼部削减了小部分假日,但剩下的朕也不会强占。再者说了,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是不可能的,劳逸结合才是正道。故而,即便朕不喜宴饮,该请客的时候也不会落下。
“那又如何?”朕下意识地反问,而后才发现谢镜愚在担心什么——三月三,拔禊登高,总归要费点体力。“朕坐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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