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沉水犹自闭着眼,安朝昀终于发现他有些不对劲,上前一步道:“你怎么了?”
“你先出去。”岚沉水道。
安朝昀慌了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猜想,最终汇成一个念头——他不想看到我。
他一瞬间产生了奇怪的自厌情绪,居然有点想落荒而逃,可又有浓烈的不甘心将他捆在原地,进退为难,短短的踯躅间,岚沉水再次睁开眼,定定的望着他。
岚沉水的眸色浅浅的,总是温柔似水,而此时却仿佛可以从中提出一把利剑。
安朝昀浑身一僵,下一刻他奋不顾身的张开双臂朝着岚沉水扑过去。
“哗啦”一声,躺椅翻倒,两个人纠缠滚到一侧,大门骤然间大开,一团漆黑的光破入,撞在那躺椅上,“嘶啦”烧成一团烈火。
安朝昀一手紧紧地护住岚沉水的脑后,直到停下来,他另一手撑地,死死的盯着身下的沉水上神。
良久他张了张嘴,除了喘粗气再发不出一个音节,显然是肢体的反应大大的走在了情绪的前面,此刻心脏后知后觉的狂跳,让他惊魂未定,岚沉水却很平静,侧目望了望那化作灰烬的木具,有些惋惜的笑了:“晚了,你走不了了。”
安朝昀咬牙道:“我不走!”
岚沉水也不生气,笑了笑道:“也罢,先起来。”
安朝昀如梦初醒,一咕噜爬起来,满脸通红。
他懊恼的撑住额头,惊恐万状的想,天哪,刚才对沉水上神做了什么?!
岚沉水却没有怪他的意思,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径直走到了门外。
偌大的花苑里,那些蓬勃而摇曳的花草尽数枯萎,青葱鲜艳之色化作大片可怖的灰暗,空气里弥漫着古怪的焦味,天阴沉沉的,不复百草观一贯的晴空万里,像个大型的坟墓。
明明片刻前还不是这样,安朝昀觉得一阵心惊肉跳,下意识的看向岚沉水。
沉水上神却面不改色,信步走出去。安朝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足下碾过的土壤干而琐碎,时不时连着枯槁的草叶被翻过来,皆是焦炭一般的色泽。
二人便这么不声不响的穿过了大片荒野般的百草观,来到了那棵大椿之木的跟前,枝繁叶茂的万年古木是眼下仅剩的绿意,但其上方乌云压冠,逼的那绿意也黯淡无光。
越靠近大椿之木,岚沉水的面色就多一分苍白,他终于停下脚步,一手扶额,安朝昀的心猛地悬起,脱口道:“你哪里不好?”
就在此时,一缕空旷沙哑的笑声荡开:“岚沉水,我看着你逞强的样子,到底心疼的很。”
安朝昀被那笑声刺的耳朵疼,一步上前,将古木与岚沉水隔开,警惕的环顾四周:“谁在装神弄鬼?有种出来跟我打!”
那笑声愈发放肆了些,嘲笑道:“装神弄鬼?小子,我成神之时你怕还在娘胎里呢!”
安朝昀勃然大怒,正欲张牙舞爪,却被岚沉水单手拎回身边,一阵趔趔趄趄的后退。
“都是老东西了,何必逞后生的口舌之快。”岚沉水道:“虞烬,安分些吧,大家都好过。”
“好过?”虞烬道:“岚沉水,你觉得我好过吗?你觉得自己好过吗?”他顿了顿吼道:“除了他玄周自己,谁觉得好过了?”
安朝昀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直白的叫出天帝的名字,其言辞之悲愤仿佛要道出许多苦衷一般,难道三界的歌舞升平皆粉饰而来,他越想越不可思议,忍不住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沉水上神。
然而岚沉水一抬手示意他别说话,微微笑道:“都挺好的,你想多了。”
对方几乎要被岚沉水气厥过去,咆哮道:“你简直就是玄周的一条狗!岚沉水,我他娘的当初真是瞎了眼!看错了你!”
安朝昀暴怒:“你说什么!”
“我说他你这个小东西激动什么?”虞烬愣了愣,嗤笑:“你是岚沉水的什么人?弟子吗?哈!那你真应该看看你师父当初的模样,再对比如今,可怜至极,愚蠢至极!”
安朝昀还要发怒,却被岚沉水按住了肩膀,此番岚沉水眸子里的和婉之色也褪去,他淡淡道:“虞烬,一桩事归一桩事,再跟后辈胡言乱语休怪我不客气。”他青色的衣袖微微一拂:“我以为草木宜人,你在地下自省了多年,也该想通透了。”
“什么?想通透?”虞烬怒极反笑:“我是不是应该原谅玄周?岚沉水你当我和你一样没心肝么?”他的声音骤然颤抖嘶哑:“我日日对着我小儿尸骨,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恨不能将玄周千刀万剐,将这三界搅得天翻地覆!”
岚沉水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愕然:,脱口道:“虞驰怎会埋在.......”随后他收了话语,压抑住心中的惊涛骇浪,低声喃喃:“难怪我怎么都镇压不住,玄周,你未免逼人太甚了些。”
安朝昀听得云里雾里,隐约觉得有一些惊天大秘密揭开了尘封的一角,那东西的怨毒和憎恨在千百年的岁月里发酵,形成了更加可怕的东西,他不禁靠的岚沉水更近了些,盯着沉水上神的侧颜看了一会儿,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棵大椿木。
“你也觉得玄周罪无可恕对吧?”虞烬道:“岚沉水,你也明白他根本不配坐在这个位置上,他的心太脏了,与你差之山海,你不如与我联手,推翻他的统治!我只想要玄周的狗命,届时我便奉你为王。”
岚沉水的眸色一动,那厢安朝昀的心也随之撼然,他依稀猜出了些什么,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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