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昀不理会他话里的嘲讽之意,问道:“你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苏潋陌仰头摇了两下扇子,得意的说道:“我的金创药天下无双,这些皮肉伤自然不在话下。”
若当真康复了,他便不会刻意避开左手,沈昀伸出手道:“让我看看你的伤。”苏潋陌怔了怔,虽然很想拿话堵回去,但看见那双在夕阳下分外温柔深沉的眼睛,他竟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乖乖将手递过去。沈昀拂起他的衣袖,那手臂上仍然包裹着布条,他轻轻一碰,苏潋陌便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他的金创药确实有奇效,只是,那也仅仅只是金创药,而是神丹。
沈昀没有松开那只手,而是站起来拉着他走向卧室:“我给你换药吧。”
金创药就放在房中的桌上,苏潋陌没有拒绝,任凭他解开布条,将药粉倾洒上去,再又重新包扎上。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确实不碍事了,沈昀微微松了口气:“再过几日便会好了。”
苏潋陌一直在盯着他的动作,只到他开口说话,才像从梦中被惊醒那般回过神,他迅速移开视线,佯装满不在乎的样子道:“这点小伤,你当我会放在心上吗?”
沈昀故意说道:“那夜不知是谁连洒药的时候都经受不住疼痛。”
苏潋陌倏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叫道:“沈昀,你这是在笑话我吗?”
沈昀一边收拾金创药,一边说道:“怕疼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向来脸皮比城墙还厚的苏潋陌竟然脸色绯红,气急败坏道:“明明是你自己笨手笨脚,连上药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沈昀笑问道:“那方才你又为何要同意我帮你换药?”
饶是苏潋陌这般伶牙俐齿之人,竟也找不出话来回答,他看着那张笑脸,恨不得冲上去给他打得鼻青脸肿,但转念一想,自己为何要这般气恼,那几句话原也没什么打紧的,他心里头为何还这样不甘心?苏潋陌渐渐愣住,神情里浮起迷茫,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沈昀见他如此,轻轻推了推他,问道:“你怎么了?”
苏潋陌望着他,那双桃花眼在灯火下似含着雾气一般:“沈昀,你为何要这样待我?”
沈昀怔了一怔,摇头道:“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理由。”
他的神情显得那么平静,似乎所有爱恨情仇,此刻在他心头都已烟消云散,他又是以前那个无拘无束的沈昀,而这种云淡风轻在苏潋陌眼里,却是最扎眼的存在。他们的差距是这般大,所行之事也截然不同,这就是区别,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苏潋陌忽然轻轻笑起来:“我们之间,不是敌人,但也永远无法成为朋友。”
沈昀没有说话,苏潋陌又道:“我需要的是有用的棋子,是能为我卖命的帮手,而朋友,是最无用的存在,我从不需要。”
沈昀平静的回答:“你说得不错。”
不知为何,苏潋陌竟觉得这张没有波澜的脸分外讨厌,他冷笑一声,残酷的说道:“你对我来说也是一枚棋子,而且还是最有用的棋子。沈昀,我应该谢谢你,若没有你,事情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这里面少不得有你的功劳。”
沈昀道:“但如今我经没有利用价值。”
苏潋陌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距离,能让他清楚看见沈昀深邃的黑眸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他勾着唇角,说道:“对,没错,我总能让每一个人都物尽其用。”
沈昀望着他:“所以对你来说,我与陈珩之没有区别。”
四目相对,彼此的眸子里都有对方的存在,苏潋陌越笑越开心,他似乎觉得沈昀这句话特别可笑:“否则你以为呢?不过你与他还是有些不同的,至少我从未与他同桌饮过酒。”
沈昀解下腰间的酒囊,这里面装的就是苏潋陌从醉香楼带过来的美酒,他拔开塞子,手缓缓抬起,美酒被倾洒出来,哗哗流到地上。苏潋陌愣在原地,满脸愕然,沈昀手上一松,酒囊掉落下来,重重砸在地面,他的眼神里没有任何表情,连声音都平静的可怕:“若是如此,我宁愿从此以后滴酒不沾。”
他径直从苏潋陌身边经过,打开门离去。那开门的吱嘎声传来,如同碾在苏潋陌心头一般,他猛得转身,脱口唤道:“沈昀!”
沈昀停下脚步,却并没有回头:“过了今夜,你再也不必看见我。”
他在苏潋陌的视线中离去,身影渐渐被夜色吞没,苏潋陌怔怔看着那个方向,过了许久,脸上浮起无比嘲讽的笑容,屋子里酒香四溢,他俯身捡起那只酒囊,将最后剩下的酒全部倒入口中。醉香楼的酒以甘冽著称,然而此刻,他却只尝到了苦,那冰冷的液体滑进咽喉,似刀割一般剐痛了他的心。
窗外月色静寂,初冬的凉风刮过屋檐,发出阵阵呜咽声响。沈昀站在廊上,水光潋滟,在他脸上交织出忽明忽暗的光影,他的手紧紧握起,一拳捶在柱子上,血迹渗出来,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他回头望向远处那间亮着灯的屋子,在这座偌大的宅子里,只有这一处亮着灯,而他,再也无法靠近。
第96章 秘籍残本
天尚未亮,沈昀便就离开了这座宅子,他没有去找苏潋陌,也不知道他是否还在这里,因为他们之间,或许已不应该再见面。
街道上行人稀少,有几家店铺正准备开门做营生,沈昀绕开无瑕山庄,去了萧沉居住的小院。自那日一别,他就没有再见过萧沉,但赤霄剑的剑壳仍在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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