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管家不愿意说,韶粱也就不再问,跟着他到了前院。
韶粱一到前院便愣住了,只见一武夫模样的人手中拿了一根长鞭,那鞭身漆黑,仔细看着上面还沾有红色的血迹。二少爷跪在堂前,长衫脱了,只剩下白色的里衣,后背血红的一片,一条条血痕将里衣染红,看上去触目惊心。
“薛老……”
“跪下!”薛老爷大喝一声,直接打断了韶粱的问好。
韶粱愣在原地,竟不知薛老爷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下人们见他不跪,自然上前压着他跪下,小艾上前来拦也被按在了原地。
“你可知错?”
“韶粱不知何错之有……”
“好你个戏子!惯会演戏!”这话是管家说的,但薛老爷并未阻止,只咳嗽两声,示意管家继续。
“我来问你,你既然嫁给大少爷,大少爷整日沉迷酒肆,你为何不阻止?在大少爷几日不回家之时又为何不派人去寻?”
“……”韶粱有苦难言,这薛府谁人不知他为何嫁给薛安彦,谁又不了解薛安彦,他怎么敢劝说薛安彦,又怎么敢派人去寻?
“我看我儿的死你这个戏子有一半责任!”
“父亲……”
“你给我闭嘴!”薛老爷冲薛安珩叫道,显然还在气头上:“你何时管过你大哥!你大哥枉死,责任在谁!”
韶粱看着薛安珩一声不吭地垂下了头,肩膀在轻微的颤抖。他觉得二少处处都比大少要好,可薛老爷却偏偏偏心不成器的大少,二少爷无论做什么,在薛老爷面前都是错的。
“大夫人不守妇道,鞭笞二十!”
“我是个男人!何须守妇道,薛老爷偏爱大少爷,何苦拿我这么个下贱之人出气?”
“还敢嘴硬!给我掌嘴!”薛老爷咳嗽了两声,气的脸都白了,却还要硬撑着来责罚这两个所谓的害死他大儿子的下贱之人。
“我……”韶粱还未将话说出口,下人们便手上使力,压着他不得动弹。武夫上来就给了韶粱两巴掌,直打的他两眼发黑,竟不知此时在哪。
“父亲,嫂嫂他根本什么都不知,您何苦拿他撒气?”
“你个逆子!偏帮着外人!”
韶粱咬着牙吞下口中的血腥,强忍着委屈劝道:“二少爷不必再说,事情对错,大伙心中有数,是非曲直自有明白的那天!”
“打!咳咳……给我打!”
韶粱双手被按在地上,武夫手上的鞭子是特制的,那鞭子上有一节节倒刺,就算打的不疼,那倒刺勾着人的皮肉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韶粱哪里受过这等责罚,以前学戏的时候,班主要打也不会伤及他们的肌肤,顶多打一打手心,不给吃饭罢了。韶粱咬着牙不肯让自己叫出声,他虽然下贱,但无错就是无错,薛老爷不过是仗着自己是一家之主,便随意责打旁人。
“老爷,他晕了……”
“还剩多少鞭?”
“五鞭。”
“打完扔进柴房,不许叫大夫,也不许给饭吃!”
打成这样,又不许叫大夫不许给饭吃,那只有死路一条。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薛老爷不过是找了个由头罢了,如今反正薛大少都死了,这下贱的戏子也不必再留。
下人将韶粱抬起,扔进了后院的柴房。
“你也起吧,好好反省几日。”薛老爷出了气,便不再为难薛安珩,他就剩下这一个儿子了,再不喜欢也得留着,不然这薛家偌大的家业,要由谁继承。
“多谢父亲。”薛安珩由着薛煊搀扶起来,出了院子。
“少爷何必忍着,老爷他……”薛煊欲言又止,看着二少爷被打的脸色都白了,也不吭一声,实在是心疼,若是老夫人还在,一定会拦着老爷,可惜老夫人去的那么早。
薛安珩没有理会薛煊说的话,在他眼里,薛煊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去请许大夫过来。”
“已经差人去请了,上次许大夫留下的药膏还有些。”
薛安珩没再说话,挥开薛煊扶着他的手,往内宅的方向走,薛煊只能跟着,心中祈祷许大夫快些来。谁料刚跨进自己房中的门槛便体力不支晕了过去,幸好许大夫及时赶到。
“这药要一日三次的涂在伤口上才能不留疤痕,还有内服的药,一定要让二少爷一日不落的喝下。”
“多谢许大夫,我会看着二少爷的。”
想二少爷哪里都好,就是不爱喝药,但凡有些微苦涩,他都要吐出来,逼着哄着也不喝,可这不喝药病哪里会好。
“二少爷大概何时会醒?”
“二少是累了,让他睡着吧。”
薛煊点点头,想着二少爷这几日都未睡过一夜好觉,都处理着大少爷的事,却还教老爷责罚,实在心中有气,可心中再有气也不能当着许大夫的面发泄出来,只得应下:“好,那我送许大夫出去。”
“等等……”本以为薛安珩熟睡着,谁料他居然醒了,正掀起被子坐在床边,准备去拿衣服穿上,下人们见状赶紧上前伺候着。
“少爷还是躺下休息吧,许大夫已经给您瞧过了。”
薛安珩不说话,任由小厮们伺候着穿好了衣服,对许大夫道:“还请许大夫随我来。”
许大夫不明就理,但薛煊却大致能猜到,估计是二少爷担心还在柴房里的那位大夫人。
到了柴房不远处才见门口守着两位下人,看样子是老爷指派的。薛安珩对薛煊吩咐道:“去把管家叫来。”
“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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