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明诚低声道歉。
“多说无用,我也是紧急接到的消息,若不是我还有一个原先的组员归给了小张,昨晚出的事情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瞒我?”明楼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理应上报南方局,作为你们的上司和负责人,我也有责任。”
“我……”
明楼打断了明诚的话,“等候处置的命令吧,另外,夜莺身份已经暴露了,为了她,也为了你的安全,我已经向南方局申请夜莺转移的命令了,不出意外,她应该要转移到延安去,你让她做好准备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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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朱徽茵让明诚转过去面对着窗帘,她在后面换衣服。
“我是演纯情女学生呢,还是小家碧玉,或者是不谙世事的小职员?”朱徽茵看着床上的那两套明诚买给木兰的衣服——灯芯绒的裙子和海军水手服式的衬衫,她确实刚好合穿,不过昨晚她穿过来的就是套最普通不过的青布衣裙。
隔着窗帘的日光模模糊糊地透了进来,明诚有一瞬间的恍惚,“把你手上的戒指摘了,我可没有成对的戒指。快三十了……装什么学生。”
朱徽茵在背后朝着明诚翻白眼,“眼镜蛇怎么说?一大早起来那么大火气……”她和明诚认识太久了,毫不顾忌地开这样的玩笑,“要不你找马汉山逛烟花间去?”
明诚想回头教训她,又拿不准她穿好衣服没有,“嘴上积点德吧你。”
“积德?”朱徽茵冷笑,“有用吗?逛不逛窑子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可是尽早去找马汉山,不能再拖了,锦云救得救不得,你自己心里早就有数。”
“还是说,她比你早一步做了你想做的事情?”
“穿衣服,下楼,你爱怎么扯就怎么扯,还有,我兄长好像提起过你的名字,我父亲大概是一时没想起来。另外,你转移的命令很快会下来。”明诚冷声说道,“撤去延安,还是别的地方,等候命令吧。上海地下党组织的重建,和你我无关了。”
“方大公子哪里会知道我的名字?”朱徽茵打开胭脂的盒子,“连我们苏轩,都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他也不碍什么事……不过你能看上他,那时候连你的联络员都来问我苏轩是不是你新策反的人。”明诚想起往事,觉得有些好笑,“眼瘸。”
“子非鱼。”朱徽茵慢慢地编着辫子,“能帮我一件事么?”
“你必须转移,夜莺的资料已经泄露了。”
“我不去后方,我要上战场。”朱徽茵斩钉截铁,“前线冲锋不要女人,那我去当卫生员,当煮饭的人,都行。”
“做梦。”
“你没做过这样的梦?”朱徽茵反问他,“起码我可以是个光明正大的人。”
方步亭早起的时候跟程小云说了这件事情,他本意是想表达一下,明诚这样随便带姑娘回来过夜是否太不成体统了,不过程小云一点儿也没有发现方老爷子的纠结,反倒是一下子来了精神——这些日子,方孟韦养伤,木兰更是半点笑声都没有了,整个家里灰沉沉的。
至少在她看来,明诚能带人回来,可是件喜事。
“先生,你往好处想,他之前在明家的时候,可没有提过带什么姑娘回来,能往家里带,不就是把这儿当家了嘛。”程小云晃了晃方步亭的手臂,“阿诚他十几岁就留洋了,说不定人家不会计较这些。”
说罢就下去张罗早饭了,还顺路去把方孟韦叫了起来。
方孟韦昨天半夜吃了宵夜,睡得晚,一大早被吵起来,程小云又一副他不起来不罢休的架势,“木兰很晚才睡,应该现在不会吵闹吧?”
“起来起来。”程小云直接去拉开了窗帘,“见见你弟妹去。”
方孟韦愣了一秒钟,一瞬间跳了起来。
明诚原本还和朱徽茵谈着十分沉重的话题,下楼的时候慢了一些。
两人本都是一脸的沉重,朱徽茵有心事,明诚又想着明楼的命令,然而一家人,居然早早就在楼下饭厅等着了,程小云更是一脸的期待,站着在饭厅里。
朱徽茵尽管年近三十,但是奈何长得瘦小,这些年又精于保养,看起来也就二十岁,还像个学生,又特地梳了两条辫子,灯芯绒的格子裙,雪白的衬衫。
明诚之前没注意,此刻又觉得朱徽茵就是事情多,他和明楼的事情他原本就不可能告诉方步亭,朱徽茵和他这件事,又是肯定要欺骗他的父亲。
他自己也不愿意。
朱徽茵见方家人这个架势,索性一把抱住了明诚的手臂,巧笑嫣然地和明诚一起到饭桌旁坐下。
“这是我父亲,这是我母亲,这是我姑父,还有孟韦,木兰。”明诚在心里叹气,面上还跟着朱徽茵演戏,“爸,小妈,姑父,这是朱徽茵。”
朱徽茵嘴甜,“方伯父,方伯母,谢姑父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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