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诚自然高兴,贴着明楼的颈项。
“多少年了还是这个德行。”明楼指的是明诚喜欢贴着他,“真是一家的,你小妹也是喜欢贴着你们哥仨。”
明诚讨好地替他捏肩膀。
“我接了你家的电话。”明楼说道,“你送你小妹去法国的事情,暂且缓一缓吧。”
“可是北平的形势……”明诚想起这几日接到的,明台发来的工作汇报,北平的学运隐隐有越演越烈的趋势,而且各组织渗透得非常厉害,各个学校的进步青年的斗争,渐渐浮上了水面,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北平那边,可能出问题了。”明楼知道组织上断不会那么冒进地组织学生激进的运动,“哪怕是要占领舆论的优势,也不是这样的法子。况且两党内部,谁不知道,这仗,迟早都要打起来的。”
“你的动作太明显了。”明楼指的是明诚急切地保护木兰,“反而会露出了马脚,你明知道,木兰在很多人眼里,可是目标。”
“她……我怀疑有人利用她。”
“不用怀疑,本来就是。”明楼下了判断,“生在一个家庭,享受了旁人得不到的好处,总要承受旁人所没有的痛苦。”
谁又不是这样呢。
35
明台再一次接到程小云打来的电话的时候,距离他上一次到方家做家庭教师,已经两月有余了。
“先生多劝劝她。”程小云言语中带着恳求的意味,“您知道,她喜欢法国……您多说说吧。
明台连忙应是。
明台久未见木兰,不知道她怎么了。可是他到燕京附中以来,所见所闻皆让他心惊。明台从未组织过进步学生或者青年的地下团体或者活动,他高中到大学,都在巴黎度过。巴黎虽然学生运动也多,成日里游行罢工,加上经济不景气,各党各派也扯皮。然而明台那些年里不过是一个标准的富家公子,纨绔子弟,到处去玩,耍赖让他的阿诚哥帮他写作业,从未参与过这样的事情。
一是怕他大哥真的打断他的腿,二是年轻贪玩,有的玩,谁还管什么政治。
然而这些激进的学生,乃至于一些青年教师,隐隐带给明台一丝陷阱的意味。
这些日子不是没有人和明台接触过,一个新来的年轻的教师,有过留法的经历,怎么看,都应该是发展的对象。
明台总是装作一副畏畏缩缩怕事的样子,心里对他们根本性地不屑。他做了多年的特工,见过兄弟在黑暗里的摸索,亲眼见着搭档,好友,恩师的死去,险些连家人也葬送进去了。在延安那几年,做的也是黑暗之中行走的事情,也亲手送过战友上死路。
沾了那么多的血,人啊,总要明白点事情。
这些孩子,和以前的他一样,都太过天真。
天真得以为,几句理想主义,就能拯救一切。
一来二去,也就没有人撺掇明台加入什么读书会,做什么指导老师了。
这所中学,并不像重庆那所,贵小姐多,钢琴是必修课。这儿,钢琴只是一门兴趣课。明台教教那些愿意学的学生,木兰没有选,说是先生会到家里来,她就不在学校学了。
“木兰同学最近有没有好好弹琴?”明台到了方家,见木兰只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还是今日不想弹琴?”
明台从来不强迫木兰弹琴,愿意弹,就弹,不愿意,就听他弹。不愿意听,那就说说话,说说以前的事情。有时候,明台还给她画过几笔油画。
木兰抬起头看他,明台才发现她的眼睛肿得不像样,“可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
“先生会和家里人闹别扭吗?”
“你是说我太太么?”明台温柔地笑了,“夫妻,总有拌嘴的时候。”
“先生坐吧,”程小云亲自来泡茶,让佣人都躲开,“木兰不懂事,先生多费心。”
“小妈,我要和先生回房间说话。”
明台一进木兰的房间,见到的就是明诚的那副油画。
果然就是他阿诚哥一贯的风格和调调,明诚画人物,总是一分一毫,细节毕现,一眉一眼,全是感情。
以前明楼总嫌他的画小家气,画什么人都软绵绵的。后来明诚画了一副凶神恶煞气壮山河的明楼,明楼就闭嘴了。
“我哥哥的画,是那个比小哥还有小一点的哥哥。”木兰坐下,拉了张椅子给明台,“您说,疼一个人,是不是就会想把自己最喜欢的东西都给她?”
“你是想问我爱情?”明台笑了,“还是亲情?”
“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爱情到了最后,不是亲情么?”
明台看着这个不到十六岁的女孩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纤尘不染,“我爱我的孩子,就像一只鸟儿,恨不得把自己的羽毛都一根根地拔下来,给他织成温暖的巢。”
“我爱我的太太,就像一棵双生连根的树,彼此相依,彼此扶持,我身边是她,她身边是我,无可替代。”
木兰显然没有想到明台会是这样的答案。
“你还小,不明白什么是爱情。”明台摸了摸她的小辫子,“可是无论是亲情还是爱情,都是在乎你的人。”
“您和您的亲人,闹过别扭吗?”
“我说过,夫妻之间,哪有不拌嘴的。”
“我说的是别的亲人,您的父母,兄弟姐妹。”
从木兰房间的窗子看出去,是宅子背后的小花园。春天里,开了一地的花。
以前明公馆的花园里,也会开满花。
“我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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