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跟她差不多大,及腰的长发简单束起,修长的身影笼着一身斑驳的素衣,轻捻兰花指,微微旋身,阴柔的侧脸在阳光的笼罩下,映衬着脸上属于杜丽娘的凄婉情绪,可是眼神却平淡空洞,让人看的心头一冷。
他转头的瞬间,发现了站在这边呆呆愣着的她,眉头一蹙,便收手合嘴,略有不满地看着无名的侵入者。
他没有开口,她傻呆呆的站在原地许久,才故作羞怯冲他福了福身:“唐突了,搅了小公子雅兴。”
“谈不上雅兴。”他双手背身,眉目平淡的开了口,声音清脆悦耳,不似旁的少年,着实让人心头一颤。
很久之后江月才知道他那意思是…谈不上雅兴,不过你的确打搅了我。可是还好她那时脑子一团浆糊,并未懂得他话中之意,才有了往后事。
江月是本想就此离开,可是她细一瞧,发现少年的额角似乎有伤,便赶了几步走到他面前,掏出怀中香绢,蹙眉踮脚给他敷上:“既然是杜丽娘,便不该伤了脸。”
少年一顿,扶着额角上的香绢往后褪了褪,眼神微闪:“多管闲事。”
江月虽然已是落魄子弟,可也从小被宠到大,除了阿爹便再没有人这样说教她,当下忍不住鼓了脸:“你这人…”
少年不语,只是站在原地眼神微凉的看着她,然后把放在额角的手帕塞回她手里:“不需要这个,你拿回去。”
江月看着手帕上的血痕,气的直咬牙,一时间忘了装她的大家闺秀,开口便嚷:“哪有你这样的?人家好心借给你,沾上了血也不给洗就还给人家?”
少年的眼眸漆黑深邃,宛如夜空般神秘迷人,他抿唇盯了她一会,便伸出修长纤细的手,拿回了她递来的香绢,眼底突然有如星河流转,藏了些许笑意。
少年薄唇轻勾,狭长上挑的眉眼眯起来,精雕细琢的五官退却了冰凉的感觉,初春的时节,周围的一切寒冷都在刹那间暖极逢春。
江月突然愣住,时间仿若在那一瞬间停滞,她不晓得这么冷的一张脸,笑起来能这么好看。
神情恍惚间,她听见少年笑着说:“本以为是个大小姐,想不到损起人来也能这样泼辣,时代终究如此不同,人也变得和从前不一样,还真教许某开了眼界。”
少年言语刁钻讽刺,可让江月忍住没踢他一脚的是他抬起手掩笑之时,袖口间细白胳膊上凄惨的伤痕。
她略有失神的看着他袖口间的伤痕,心想只是胳膊就这样多的伤,身上还不知有多少。
她晃神之间,少年已经敛了笑意,抻了抻发皱的衣袖,一脸平淡的和她擦肩而过:“许青衣,京城西边喻梦楼李班的弟子,如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江月半天才回过神来,瞪着眼睛回头看那少年人的背影,可人却早已了无踪迹…什么叫她有需要!这人真是好没礼貌,借了她的帕子不给她好端端的送回来,难道还要她亲自去要?
还张口闭口说什么年年岁岁人不同,奇怪的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好不好?
江月就这么气呼呼的回了家,压根忘了自己和阿爹还在生气,在小丫鬟惊愕的目光中迈开步子在阿爹身前坐下,大大咧咧的喝了一口水。
结果就是被她阿爹又骂了一次,说什么不知悔改,没有女儿家该有的样子,关了三天的禁闭才肯放她出来。
在那之后,她一想起许青衣这个名字就更恨的牙痒痒,憋久了也就不再委屈自己,和侍候自己的小丫头成天张口闭口没一句好话,左右就这么一个人,什么许青衣无理,许青衣无赖,许青衣…笑起来好看。
一旁站着的小丫鬟僵硬地抬头看了看她,有些尴尬地问道:“小姐…您不骂他,改夸他啦?”
江月涨红了脸,瞪眼一拍桌子:“谁说的!本小姐就是在想手绢什么时候能要回来!”
小丫鬟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心说你那么多手绢,怎么就缺它一个。
江月觉着自己是不想见这个人,只是这人拿着她的东西她不开心而已,如此才不得已才翻来覆去地想到这个人的。
可是有缘分的人,无论如何都会相见。
十岁生辰那天,还没等她提,和她冰释前嫌的阿爹就乐呵呵拉着她去了喻梦楼听戏。
真是她的好阿爹…江月眼睛滴溜溜一转,就笑眯眯的坐于席间,喝着茶吃着小食儿,开始东瞧西看,心想简直是太好了,终于有机会能让她碰见这厮,定能有机会叫他好看。
不得不说,李先生的戏班子的确不错,可是她左等右等,都没能看见想看见的人。
等的时间太长,已经足够小儿心性的她坐立不安,等她快要忍不住起身去外面溜达溜达的时候,整个场子里却突然黑了下来。
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慌乱的时候,古旧的戏台上突然打出一道光,锣鼓齐鸣的那一瞬,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见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着一身粉红色戏服,站在正中央。
只见她身段一提,双手挽月,在诸人唏嘘之间慢慢的转身,虽然她的五官被浓厚的妆面掩盖,看不清真正的眉目如何,可她眼神间的精雕细琢却依旧让人忍不住痴了。
在江月愣神的时刻,便瞧她于美目流转间薄唇轻启:“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
这绕地游一开篇,便让人惊艳的说不出话,江月虽然年岁小,可从前也看过不少精彩的戏。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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