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讽刺,你过去常说这样做人才够潇洒。”
“是,我以为这样潇洒,可潇洒也有它的代价。不用迁就别人,也不需要别人迁就自己。你不觉得这样的生命太冷淡了吗?我常以为在爱中痴缠的人看不穿,谁知道自己到头来连个看不穿的机会也无。没有人会为你的喜怒牵挂,你心中也没有值得留恋的人,过了几十年,还是孑然一身,好像一具透明的空壳,没有灵魂也没有色彩。andy,做人太清醒,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我常以为所有事都可以自己一个人面对,但原来我错了,这比亏欠别人辛苦得多。孤独,是你一个人面对不了的敌人。”
左安迪知道他是恐惧死亡,来自死神的威胁让他怯懦,也让他害怕孤单。于是安迪上前拍了拍萧锦良的肩膀:“至少还有我在这里与你一起面对。”
“可我希望的是一个爱人。”萧锦良悲哀道。
左安迪语滞。
“对不起,这时候同你提这个,真是太自私了。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现在讲这些真是没有意义。我真是在胡言乱语了。”萧锦良自嘲地笑了一下,看上去格外脆弱。正因为平时他总是乐观放达,才显得此时无意流出的刹那怯懦格外令人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先不要胡思乱想了。等过了眼前这一关自然还有大把时间给你享受人生的。现在要紧的是眼前的治疗,多操无谓的心思又有什么用呢。”
萧锦良点了点头,嘱咐左安迪早些休息,自己也去睡了。安迪见到他卧室的灯光熄灭,自己也回到客房。只是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是难以入睡,直到第三次查看手机上的时间,才终于忍耐不住,爬起身来。
安迪出门的时候已是半夜,南方的冬天气温不低,但格外湿冷。左安迪在马路边拢着衣领站了一会,才截到一辆的士。车刚开出一段路,天上就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来。
他也不知为什么会回到自己的公寓楼下,到了目的地也没有下车,只在后座上放下车窗,抬头静静望着面前大厦里熟悉的楼层。
计价器的数字在静默中一点点往上跳,司机在前座等得困倦,打开了收音机,午夜的广播里在放上个世纪的老情歌。怀旧的编曲和深情的唱腔,如今再不复寻。
左安迪的心情也如窗外的细雨,湿冷而阴郁。他知道这种时候宋家源应该已经睡下,公寓的窗内也不会再亮灯,然而见到那扇漆黑的窗户,仍然感觉胸口没来由的窒闷。
这大概就是萧锦良所说的不自由了。或许这对现在的萧锦良来说是最值得羡慕的情绪,有束缚便意味着有牵挂有寄托,然而比起欣喜与满足,与这情绪如影随形的痛楚却才是最真实的。安迪按着隐隐发痛的胸口,甚至有些无所适从,这全然陌生的感觉让他不知所措,让他郁闷,也让他彷徨。
他在的士后座抽完一支烟,到雨停了,就吩咐司机依原路开回去。
的士碾过地上的积水,溅起一长串水花。他们刚刚绕过街角离开,另一辆车却从他们后面驶入同一条道路。不久之后,左安迪公寓的窗户就亮起灯来。
左安迪回到萧锦良的住所楼下,踩着雨后湿润的马路下车。的士安静离开,安迪才发现自己所站的大厦门前有一方干燥的地面。街灯并不十分明亮,马路被两侧彻夜不灭的灯牌照得色彩斑斓,左安迪却一眼就见到那干燥的地上多出了一枚烟头,他鬼使神差地弯腰捡了起来,见到烟头是宋家源抽过的牌子,在原地怔了一怔,便默然把烟头揣进口袋里。
第二天飞机起飞时,天空又再次下起雨来。雨点打在双层玻璃的舷窗上,模糊了外面的景色,赤腊角的山峰和海面都被蒙在灰色的雨幕后面。飞机在震动中攀升,窗外的雨滴被拉扯出细长的水迹,而后飞机穿破云层,在高速的气流和明亮的阳光中,雨珠很快便蒸发消逝了。
一抵达纽约,就是日夜不停地连轴运转。这也令安迪得以暂时搁置脑中的思绪,专心将注意力集中到萧锦良的病情上去。
萧锦良住在医院,术前暂时不需要陪护,因而安迪在医院附近短租了一间酒店式公寓。左安迪一到北美就通知了母亲,趁着萧锦良手术之前自己还有些时间,抽空与她约了见面。左母早年移民加国,一方面是她娘家有亲人已移民过去,另一方面也是贪图清静。谁也想不到早年那样绯闻等身的人现在也会归于平淡,左安迪近年来见到已逾半百的母亲,只觉得对方是气色越来越好了。看得出,那是平静带来的安稳。
母亲从加拿大过来,看望安迪之后还要顺路拜访几位在附近城市定居的朋友。她交游广阔,天南海北总不乏朋友。左安迪光是听母亲讲述自上次分别后的见闻,就花去个半钟头。
轮到安迪说话时,他谈到的多是公事,不然就是乔正邦的一些趣事,也有些关于萧锦良,还有顾嘉乐的消息,甚至周文生他都对母亲提及了,唯独略去了宋家源。
他们母子的关系好像朋友,多年相依为命的经历,让他们在许多事上都不会互相隐瞒。左安迪当年对着母亲出柜都没有遭遇太大阻碍,在这个问题上,他的母亲的确是十分开明的好家长。
“安迪,过两年,妈想回香港住。”左母慢条斯理地品一口茶,对儿子说道。
“怎么突然下这个决定?不是说香港太吵,北美悠闲?再说,你在这边的朋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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