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前提起十六夜。
仿佛抛开了两人的禁忌,少年端着酒杯露出嘲讽的笑容,“杀生丸,在你的眼里,人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
“……”银发的贵公子沉默不语。与其说是不愿意开口,倒不如说纯种的大妖对于人类这种遥远生物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无比的弱小和脆弱这一点之上。执着地行走在自己的道路上的杀生丸,从来不会思考这类问题。不会迷惑,不会回头。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连对自身这个族群也没有一个完整定义的杀生丸,却忽然不自觉地勾勒出一个完全的影子来。
不是对强大父亲的追逐,也不是对弱小人类的不屑,一个融合了这两方的身影渐渐地脱出迷雾,变得明晰起来。
杀生丸皱起眉。
吴琛并不在意对方的回答。会问出这个问题不过是在酒精刺激下的一种宣泄罢了。人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呢?曾经作为“人类”生活了几十年的他自己都还一直在追求着一个简单的答案,更何况杀生丸?
他从来不是一个懂得为了他人牺牲自己的人。在获得四魂之玉之后,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实现自己的愿望,在失败之后,才想起自他成为城主之后便卧病在床的十六夜。
但是十六夜的愿望,同样实现不了。
吴琛并不惊讶这件事,但是最起码,四魂之玉的力量足以让一个普通的人类女人完全脱离病痛,甚至从此青春永驻也不是什么难事……
回过神来的吴琛垂下眼帘。杀生丸居然没有对他这种走神的无礼行为感到不快,这让他微微笑起来,岔开话题,“说起来,你会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的眼神落在杀生丸腰间的长刀之上,顿了顿,“是关于刀的?”
杀生丸沉静地颔首。与上一次见面的微微焦躁相比,此时的杀生丸眼神中仿佛带着某种笃定的东西。望着自己名义上的兄长,犬夜叉再次道,“那么,找到了吗?”
“找到了。”
终于到这一天了。一个声音这么说。西国的殿下在寻找父亲留下的刀,这个消息就算吴琛不询问也会有无数的小妖争先恐后地告知他。而他绝不会忽略方才绿皮小妖怀中人头杖的反应。
原来如此。
银发的少年放下酒杯,一点一点地绽放出笑容。这绝非是与他身处的境地相配的笑容,少年青涩而俊美的脸上,这笑容轻松而愉悦。
仿佛不带半点阴霾。
原来这就是上一次见面杀生丸犹豫不决的原因,不过现在看来,他已经做好决定了吧。
吴琛并不意外这个决定。或者说,这个决定居然花费了杀生丸那么长的时间才是真正让他惊讶的事。一边是原本就厌恶的半妖弟弟,一边是父亲留下来的刀,对于一直追逐着父亲背影的杀生丸而言,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今天过后,他欠下的人情终于可以还清了吧?用这把,埋藏于他身体中的名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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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眼仿佛被挖出般的疼痛还一直在持续着。吴琛独自端坐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沉默地凝视着自己身前的长刀。
温柔的夜色包容了一切。少年的眼神在黑暗中晦暗不清。
良久,吴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是轻松还是迷惑,或者……是恼怒。
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个名为杀生丸的男人做出与他预想中截然相反地行为,好像在用那隐藏在刻薄言辞之后的纯粹善意,来嘲弄他的无知与浅薄一般。
“我还没有弱小到要靠一把刀来生存下去的地步,半妖。”
在用从他眼中取出的黑色珠子打开父亲的墓地之后,杀生丸如是说。他离去的背影是如此的干脆利落,连铁碎牙也不屑一顾。
而他,还因为极度的惊讶而愣在原地。
少年深吸了一口气,笑容也变得无奈起来,“这样的话,欠的人情不是越来越多吗?”只不过,这几天以来一直盘旋在心头的某些东西却渐渐消散开来。
就带着这样的笑容,吴琛站起身来,推开了一扇几天不曾接触的纸门。
躺在床上的女人正被病魔折磨着,一点一点地消耗着生命,夜不能寐。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她微笑起来,平静而安宁。
少年跪在她的身边,抚上她的脸,“母亲。”
他凝视着这张脸,苍白、消瘦、头发枯黄,这些无疑是不美的,然而此时的女人却有一种特别的神态,让人无法移开视线。这是十六夜,在最艰难的时候也没有放弃他,养育了他的母亲。
死神在一步步接近,而她却看起来如此幸福。
现在的吴琛永远也无法理解这种感情,所以在十六夜拒绝用四魂之玉恢复健康的时候,他没办法不愤怒。
人类是什么,在他二十几年的人生中,他一直扮演着的这种生物,一直是如此的脆弱。但是十六夜无疑打碎了他的自欺欺人,糅合在她柔弱身躯中的是连吴琛也无法理解的坚韧和执着。而这些,也是对他的最大嘲讽。
无法理解这种感情的他,到底是一种什么怪物呢?他竭力披上的人类外皮,终究是虚有其表——因为即使是面对着将死的十六夜,他的内心深处,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握着十六夜的手,他连劝慰的话也无法说出。获得四魂之玉的方法有太多种,他完全不必选择成为城主这种繁琐费时的手段。但是十六夜在这里,十六夜是这里的公主。他只是希望,能够给她应得的荣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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