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知道的事情,让江婉婷的心里异常复杂,一方面距离江家出事的真相又进了一步,另一方面,知道父亲慈祥的面孔后面不一定藏着一副好心肠,或许还是帮着李大人助纣为虐的人,江婉婷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她在屋内枯坐了好一会,站起身来,打算去隔壁间寻梁道长说会话,至少江家出事的原因,她是必定要知道的。
隋朝的主人犹带着鲜卑习俗的不拘一格,对女子的禁锢比前朝少了许多,梁泉又是道士,江婉婷并没有在意过多,抬脚就出了门。
虽然江婉婷知道梁泉和黑衣青年是在同一间房,但是她也知道道长晚上从不休息,因此也没想太多,可她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
梁道长的房间和江婉婷的房间很近,正好是对面,江婉婷刚开门就看到他的房间门并没有完全阖上。
那半阖着的门扉透露出了暖黄色的灯光,同时也把屋内的情况显露得清清楚楚。
江婉婷一眼就看到了屋内的画面。
矮桌上摆着摇曳的灯火,那黑衣青年正矮身坐在桌子后面,姿态显然很是随意。那闭目养神的模样倒是让平日的锋芒收敛了几分,看起来更加俊美。
梁泉在他身后半跪着,眉目如画,正平静地给黑衣青年擦拭着头发。
江婉婷到现在都不知道这黑衣青年到底叫什么,但是她清楚这个人的戒备心到底有多强,不管是江婉婷还是阿梅,对这个人态度都是一样。
他非常危险。
这个在梁道长嘴中是个能无奈轻唤的人,是如此的锋芒毕露,危险至极。
但是眼下,他慢悠悠随着梁泉擦拭的动作而微动这身体,这幅样子又是如此柔和随意,就好像……
一只美丽巨兽收敛了锋芒,他又重新变回了人。
江婉婷心里闪过这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心狂跳了两下,往后退了两步立刻阖上了门扉,转身回到了床边落座。
她想,她还是等明天再去找梁道长。
眼下的确不是个合适的时候。
梁泉并没有察觉到江婉婷的动作,他到底不是真的武林高手,在给梁泉认真地擦完了湿淋淋的头发后,手指又在散乱的头发中穿插了两下,温和地说道,“阿摩,把包袱中的木梳递给贫道。”
杨广半阖着眼摸索了两下,随后把这个小玩意递给了梁泉,“你怎么备着这个?”
梁泉敛眉,眼眸正认真地看着杨广的头发,“阿摩以为贫道每日都是用符咒扎发髻的?”
杨广轻笑了声,声音从手背后咕哝出来,“要是小道长如此厉害,倒也不是不能。”
梁泉的动作很轻巧,一下下通着杨广的头发,直到彻底柔顺后,这才给杨广重新扎起来。杨广素日里的头发都挺随意地扎成一束,既然落在了梁泉的手里,到底是比平时认真了些。
杨广等梁泉重新站起身来时才睁眼,回头看了眼正在净手的梁泉,面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小道长明日打算作甚?”
梁泉重新在矮桌面前跪坐下来,想了想才说道,“这件事情的根源已经清楚,但贫道想先看看到底那李木是什么心思。”
杨广坐正了身子,“你不是推算了?”
梁泉轻轻摇头,“推算只是给了贫道一把钥匙,到底如何开锁,还是需要靠自身。不是所有的钥匙都会告诉贫道,所有关于锁头的消息。”
杨广微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那所谓的道人,以及那些借着江家入城的人,与此事有莫大的关系。”
他下午的时候把南宫明给叫了回来,也不知道杨广给他吩咐了什么。
梁泉颔首,“昨夜在外面的山林中看到了狌狌,这说明他们并不能长久在这城内待着。”
杨广的视线在梁泉身上有意无意地扫过,随后摇了摇头,“那可未必,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因为这个原因,还是害怕某个发现了他们问题的人。”
梁泉轻声道,“贫道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没有在他们面前现身,他们不会怀疑到贫道身上。”
杨广道,“之前是不会,但是昨夜和他们在外面直接对上了,那也就不一定不会了。”
梁泉敛眉,“狌狌能通过剥人皮来更换相貌,希望别再出什么事情。”
杨广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漆黑眼眸中翻滚着看不清楚的情绪,“我有些好奇。”
梁泉的注意力落在了杨广身上,“阿摩好奇什么?”
“我想知道,到底小道长到了什么时候,才会动用你的能力?”杨广的话题兜兜转转,又是回到了梁泉的言灵上。
梁泉却知道杨广这一次的发问没有之前那种种的问题,只不过是单纯地因为眼下的场合而发问。
他就是如此笃定地清楚。
梁泉这一次没有很快就回答,而是沉吟了半晌后才说道,“贫道不知道。”
杨广挑眉。
梁泉露出浅浅的笑意,如春风拂面,“贫道不能预测到未来的事情,以后贫道会怎么做,明日贫道会怎么做,贫道不知道。”
或许明日刚起身的时候,梁泉便认为需要动用言灵,或许直到这件事情结束,梁泉都没有用过。
“你倒是随意。”杨广的手指又成为了小纸人玩闹的场合,小木人正怯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盯着它那爱玩闹的小伙伴作死的全过程。
梁泉忍不住笑道,这笑容在摇曳烛光下是显得如此的温柔,“阿摩是在说自己吗?”
杨广在梁泉的笑容中问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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