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你刚清醒不久就这般跪着吹冷风,恐怕水典客的仇还未得报,你的身子就得垮了。”
水锦如抬眼看她,嘴唇终于动了动:“陪我。”
虞施微心里一震,指甲掐进皮肉里麻麻地疼。这人如何能在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把她推给苏岘之后还能这般亲近地同她说话,连不合规矩的“我”字竟都出了口。
虞施微一时没有动作,而水锦如则一直看着她,相对无言。最终还是虞施微先行败下阵来,缓缓地依着水锦如跪在了她的旁边。
定在身上的视线终于收了回去,虞施微恍惚间看到水锦如在摆正头的刹那嘴角几不可见地勾了一下。
虞施微有些莫名的气愤,用只有她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开口道:“娘娘,多一个虞施微陪你,胜算可大了?”
“嗯。”
虞施微气结,一时无言以对,头侧向了一边,背倒是挺得比水锦如还要直。
身上的凉意一下子淡了,水锦如侧头就看到虞施微格外挺直的后背,心下暖意融融。
“阿微,你无需替我挡风,我的身子我很清楚,不该倒的时候……便绝不会倒。”
“那如何会晕过去?”虞施微立刻回嘴,瞬间又有些懊恼,“对不起。”
“不打紧。”水锦如突然又咳得厉害,猛地捂住了嘴,好半天才缓过来,“阿微,哥哥他回不来了,我在这世上再没有亲人了。咳咳……”
虞施微想说些安慰的话却说不出口,伸手几欲为她抚背却仍是没下得去手。
“所以……”
水锦如咳得太久,声音已然有些无力,虞施微侧耳,想要把她后面的话听得更清楚些。
“你要好好的。”
虞施微久久回不过神,水锦如对她到底是何感情。是爱吗?若是爱的话为什么要把她推出去?偏偏推给的还是她水锦如名义上的丈夫。若说是恨,却又与她同塌而眠,时刻关心。
嘈杂声混着怒骂声传来,面前金红色的大门被迅速由里打开,浑厚的男声传到众人的耳里,“皇后快起来,莫跪!肖声,还不快着人扶两位娘娘起来!”
肖声连连答应,向着水锦如身后的宫女使眼色,虞施微正要起来却看见水锦如侧身转向了自己这一边。一息之间,虞施微变了脸色。
“咳咳……”
水锦如又咳了起来,宫女急忙搀着她,苏岘心疼地匆匆赶过来,只有虞施微一时忘了动作,脸上的神色难看得要命。
“皇后,你可还——”顷刻之间,苏岘也变了脸色,嘴唇颤抖了起来,下一秒猛地提高了声音,振聋发聩,“太医!太医!传太医!”
虞施微僵在原地,看着一群人手忙脚乱惊慌失措的样子,恍惚和他们不在一个世界。她的眼前一片模糊,只有铺天盖地的红。那是水锦如的血,从耳朵里,鼻子里,嘴里,流出来的细细的血,一道一道,红的刺目。
她不记得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只知道反应过来的时候,水锦如被自己紧紧地箍在怀里,像是怕被别人抢走的宝贝。她的眼泪糊了满脸,甚至和水锦如的血混在了一起。
“太医!快!”
怀里一空,虞施微看着被众人抬走的水锦如,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水锦如,到底在干什么。她刚刚面向自己时塞进嘴里的那颗黑色药丸状的东西是什么。她为什么要把自己弄成那般模样……那般让人心疼至极的模样。
“娘娘,您可还好?”
虞施微回神,摇了摇头,“回去吧。”
“皇后娘娘那边……”
虞施微看着星辉宫的方向,嘴唇几开几合,最终转身走向了黑暗中,“她,一定会好的。”
水锦如七窍流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虞施微头枕着胳膊一时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她看不懂水锦如,这个女人太深沉,心里压着太多事。
心中焦急加烦躁,她再一次翻了个身,随着被子抖动空气里传来“哗”的一声。虞施微掀开被子光着脚点亮了蜡烛,地上的信封被笼罩在了微光里。
“阿微,见到这封信时我已中毒昏迷,但莫要忧心,一切皆在掌控之中。”
虞施微气笑了,大概什么都在她掌握之中,连带她虞施微也在内吧。
“犹记当年你灰头土脸地被人送到我的身边,青丝凌乱,衣衫破旧,光着双脚,简直一个小乞丐,唯有一双大而有神的双眼令人心头一颤。自此,你便跟着我一起长大。七岁那年,你嚷着要给我摘后院里的海棠花,结果连树枝都够不到,气得直踹树干。那洋洋洒洒的海棠花枝乱颤飘在风里,你看着我连眼睛里都是笑意。九岁那年,我偶感风寒昏迷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你哭到红肿的双眼仿佛就在昨天。十二岁那年,得知我终将进宫的消息,旁人恭喜连连,只有你,大半夜蹲在我房门外一声声的低喃,‘我家小姐要是在宫里被欺负了怎么办’……往事种种,皆在心头。你所受的委屈,哥哥所受的伤害,我必将让他们一一偿还。今日书信一封,唯有一事叮嘱于你——”
虞施微视线下移,眼泪终究落了下来。
“替我照顾好自己。”
☆、娘娘,你别黑化11
水锦如昏迷第三日,星辉宫里压抑的气氛终于爆发了,苏岘下旨全面排查宫里的角角落落,誓要抓住毒害皇后的罪魁祸首。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里人人自危,生怕与下毒之事有所牵连,掉了脑袋。
所有妃嫔里,唯虞施微最是淡定,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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