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完板便往逝波台跑,打算蒙头睡半个时辰回笼觉再起床吃午饭,但这姓薛的又不依不饶跟了上来,进了小书房,对我说:“陛下,臣身兼二职,力有不怠,不能主领此事,臣向陛下举荐一人。”
薛爱卿一提举荐我就头皮发麻,哪个倒霉孩子又被他盯上了?
“臣举荐良王殿下。陛下此前初发诏告称良王实乃姜放之子,抹去了殿下宗亲身份。此时于良王殿下而言,需要陛下给些抵偿。于其他人而言,更需要陛下给出一个态度。”
……真是,薛赏他不仅迅速地接受了良王并非他表侄的事实,并且在接受后又迅速地选定了立场:他决定自个儿还当良王党。
我沉吟道:“可他远在边关,如何领事?”
薛赏闷头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来:“臣得到消息,边北大军击退羌东朱勒亲王军,并与羌西阿蒲奴大军谈和。阿蒲奴已擒住灰狐,继位为王,称愿与我朝修好,良王殿下即将带着羌人使者返京。”
我接过信来,气得鼻子都歪了。这小子能耐了,此等大事,不给朕写信,竟私下给朝中要员写信,上辈子天天被同僚写折子弹劾,他能怪得了别人?
第30章 不听
但不得不承认,薛赏也很会为良王着想。年前众臣工们想出一个点子,说除了燕王越王暂时动不得外,其他诸王都应该召至京都来,一人赐他们一个宅子住,从此不许回封地,此后不管同姓王异姓王,朝廷也不再给外封,要领兵征战时,朝中遣将。这个提议薛赏想必是听进去了,转眼就琢磨出了个“将军府”,不仅要夺诸王兵权,还要裁减地方军数量,同时不忘给良王寻后路。
良王刚被揭了皇长孙的宗亲身份,脚底有些晃悠,光顶着忠烈之后身份占个异姓王的位子,但无足够的实际功劳,也不大令人信服。要是按薛赏的提议来,那么良王即便没了宗亲身份、没了良州兵权,今后应当也能在京都朝堂强势立足。
我竟无可反驳,只能依了他的。薛大人目的达成,喜笑颜开地告退,临了他还伸手来讨我手上信件。
我一眼瞪过去:“朕没治你的罪,你真当自己无罪?”
他嘿嘿笑着走了。
被薛赏这么一叨叨,午觉没睡成。
寻思着良王这么跑回来,我送去北关那封“旁征博引”解释他身世来历的信,他八成收不到了。猛一从战场上回来见自己被开除皇籍,不知道会不会生出什么误会。
下午批折子,吏部的几个太极老手又跑来追问该给将军府批个什么品级,我一想,若真要良王来办这事,品级什么的倒也无所谓,左右还有封王身份镇着,不怕压不住八州地头蛇,反倒是品级太高容易招京都大老虎们的嫉恨,便吩咐他们比照着鸿都府的办了事。
及至戌时,才得闲用饭。连日里雪下了停,停了又下,屋檐下结了一排冰棱。糖糕捧食盒进来说,太后娘娘微感风寒先歇下了,送了些浮元子来,让我不用再过去。我饿得眼冒金星,囫囵吃到一半,才想起今日是上元节,一抬头,见小窗外天寒气清,明月高悬。
城中必定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我心向往之,但身不能至。裹了大氅到门口略站了片刻,继续回屋批折子。室内大熏炉里烧着红彤彤的银骨炭,热气混着龙涎的甘香扑扑拂面,令人昏昏欲睡。
恍惚听见门响,有个人进来剪灯花,这人一身青纱宫衣,袖上绣着金线描边的白麒麟团纹,烛火下流光明灭,煞是好看。我睁开眼欲瞧仔细些,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蒙住眼睛。
“他是谁?”身后人冷冷道。
我霍然就出了一身冷汗:“你……你怎么来了?”
“你不想我吗?”他轻轻一笑,手指抚过我的嘴角。
他像是刚在外头堆过雪人,手上没一丝暖意,冰得我直打寒颤:“我……”
“嘘——”他低声道,“没关系。别看他,看看我……”
他手上带力,迫我回头。
灯花噗呲噗呲炸响,寒风一声长啸穿廊而过,檐下冰棱哗啦啦碎落一地。
“我把心都挖给你了,”他一身玄甲红袍,面无表情,心口一个空洞洞的窟窿涓涓往外淌下黑血,“十四,你呢?”
“我……也把我的心挖给你。”我一把掏进自己心窝,扯出一颗热乎乎的心脏,要朝他心口的窟窿里捧去。
忽然,眼前一黑,烛火尽数熄灭,大熏炉透出些微红光,映出眼前少年人一身麒麟纹宫衣……
“他是谁?”他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
我一惊,手里的心脏“吧嗒”抖落,掉在脚边的丝毯上,“扑通”、“扑通”,兀自跳动,缓缓渗出一小滩紫黑色的血来。
面前的良王微腆笑意,弯腰要去捡——身后良王忽长剑一拔朝他刺去:“何方宵小!”
我猛然惊醒。发现自己侧躺在案前暖榻上,胸口压了几本折子,心脏怦怦直跳。檐前铁马“叮铃叮铃”,清脆声响传进室内。许长安在我身旁,弯腰附耳问我:“陛下,良王殿下要封棺了,您瞧一眼去?”
我强忍着内心恐惧坐起身:“你……你给朕退下。”
许长安诺诺退行出去,恰此时,良王一身玄黑大氅,与许长安照面进来:“封什么棺?十四,我为赶回来,马都跑死三匹,长河关外的雪埋到人半腰……”
他朗声说笑,阔步来到我身侧,紧挨着我坐下,伸手就从背后揽我的腰:“我给你比划一下,喏,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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