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什么也不知道。”明楼搪塞道。
“你可说过,不会骗我的。”阿诚叹了一口气,“如果要拿谎话搪塞我,不如不说。”
“你现在真的长大了。”
“所以如果你觉得我能听,就应当告诉我。如果觉得我不能听,就应当说不能告诉我。而不是像现在这里丧魂落魄的,叫人担心。”
明楼看了他一眼,道:“我心里乱,你陪我走走就好了。毕竟同学一场,他是不是军阀走狗不重要,重要的是死在我面前,还这样情状,于情于理,我都接受不了。”
他说得在理,阿诚便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道:“那我们多走一会儿再回去,不然叫大姐瞧见,要多问的。”
“出了这种事,她是多问的。”明楼叹了一口气。
“对了,他还有家人么?”
“不知道,我让人去他老家查查。”
那边的人很能干,很快就寄回了一个档案。只说他这算殉职,老母幼弟拿了一笔钱后,没多说什么。又查到这人原本是奉系的翻译,郭松龄反奉后下了狱,又不知道怎么巴结上了如今的长官。信里语焉不详,意思却很明白,不清不楚的关系,这话其实说得很清楚。也就这样一路升迁得很快,升到了副官。只是他死了后,那长官正忙着对付工人起义也没说什么,想来这关系确实十分清楚。
说来也很奇怪,他折起信来的时候,忽然想通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然后如同保护性的记忆一样,他又瞬间忘了干净。满脑子都是他在百老汇演出的情景,自己翘课包场去瞧他,又被他骂说:“你要是记我半分好,就回学校念书去。”
是了,该回学校去了。
第14章
赵先生到底还是走了。
明镜带着明台,他带着阿诚,站在墓地里。正是花开得很好的时候,却要举行葬礼。鲜花都摘下来放到坟前,仿佛他们死得其所。
牵他的手回去,望见那边站着一个圆脸的年轻人。黑西装得体精致但是过时,一顶黑色礼帽显得脸更圆了。这人的长相让明楼感到十分熟悉,却无论如何想不起来,倒是阿诚提醒了他:“我们是不是在广州见过他?”
是了,开车来接周先生的那个军校学生。
北伐军打进了上海,他如果是黄埔的学生,出现在上海并不奇怪,只是并不知道他为什么来参加赵先生的葬礼。
“我们在广州见过。”圆脸对上他们的目光,顺势走了过来,摘下帽子,“你跟你弟弟,我接周主任的时候见过你们。”
“对,那次带他去玩,顺便把周先生的手表还给他。”明楼伸出手来,“在下明楼。”
“王天风。”
“王兄与赵家是亲故?”
“亲故?”王天风往坟头溜了一眼,幽幽道,“是死敌。”
明楼皱了皱眉头,莫名地讨厌他这样的语气。有些玩世不恭,又藏了些疯狂的意味,阴惨惨的,叫人浑身不舒服。
“死敌?”阿诚开了口。
“我杀了她的女儿,她疯了,现在死了。算不算死敌?”
“王兄。”明楼打断了他的话。他不想在阿诚的面前谈论这个。
“你可是革命军啊……为什么……要杀她?”阿诚知道他是黄埔的学生,知道他是北伐军,不愿相信他却做出这样的残忍的事情。
“当年商团事变西关街上谁分得清?”王天风道,“你哥哥没同你说革命总要死人么?”
“够了。”明楼瞪了他一眼,低头看了看阿诚,他正抬头看着自己。
“你先过去找大姐跟明台,晚些回去我陪你说好么?”
阿诚犹豫片刻,点点头,复杂地看了王天风一眼,掉头追着明镜去了。
“王兄既然有愧于心,又何必做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过来,不觉得软弱可笑么?”
“可笑?”王天风倒真的笑了,“有什么可笑的,王某也没什么可愧疚的。”
“商团事变的时候,王兄大概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年纪吧。一腔热血上了战场,拿枪杀了第一个人。发现是个无辜的少女,然后几经辗转查到这里,她的母亲却已经死了。我说得对不对?”
“你这人过于自信。”
“如果是事实,就谈不上自信。”
“事实?人都死了,事实有谁能知道?”
明楼忽然想到立新。他短短的一生最后只浓缩在一页轻飘飘的报告上,这报告背后的种种他早已无从得知。从年少轻狂到艰难隐忍,所有的一切都没人知道了,只剩下盖棺定论的一句“走狗”。他闭了眼睛不说话,王天风却得意起来。他虽不知晓内情,但知道这话刺痛他,便高兴起来,仿佛一雪被看穿的前耻。只是见他沉默,心下又觉得自己过于尖刻,只是嘴上不认输,另起炉灶道:“你弟弟对我们颇有好感啊。”
“你们是革命军,打走了军阀,如果建立起民主的政权来,所有人都会夹道欢迎的。”
“那可未必。”王天风扫了他一眼,“死的不是亲友故人的,才会欢迎我们。”
“你倒看得清楚。”
“你弟弟可看不清楚。”
“他还是个孩子,你方才不当在他面前说的。”
“叫他知道惜福惜命,你应当感谢我。”
“是么?”话不投机半句多,明楼欠了欠身,道了个别,“家里还有事,先行一步。”
“有缘再会。”
“如果有缘。”
回去路上阿诚坐在副驾驶座上,后头坐着明镜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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