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都一副“果然”的表情中,陈怀远指着地图道:“我看了下,这块地方不错。这个高地地势险,日寇的防守没别的地方那么严密,只有一个联队的兵力驻守,而且据前线发回的情报资料看,防御工事也只拉了一条铁丝网。”
戴彬凑过去盯了好一会儿地图:“这不是435高地嘛,这地势可够险的,能上得去?而且日寇的火力点很隐蔽,不好打啊。”
陈怀远胸有成竹地在地图上指指点点:“你看这儿,这儿,还有这儿,这些地方还是很有利于压制他们的火力和进行突击的嘛。”
经过商议,陈怀远最后决定,分左中右三路。胡滔率第十四团先从左路上,进行佯攻吸引火力。戴彬率第十三团从中路,也就是正面,组织敢死队,正面突破主攻435高地。吕方丹的补充团则为师预备队,暂在师部附近待命,一旦戴彬的正面突破力量受到敌人的大面积反扑,补充团就从右路上,对敌右翼进行攻击,以吸引火力来减轻正面突破部队的压力。一旦正面突破取得成效,第四团要积极配合对敌纵深。同时指出,部队的行进和进攻都在夜间进行,白天大部队都蛰伏,只派出为数不多的侦查员侦查敌情,要奇袭,要主动,不要正面硬挨,尽量减少与日军主力白天正面对峙冲突的局面。最后,三个团队435高地上的敌人形成三面合围的态势,争取拿下435高地。
地图上几个箭头,战报上几行字,在现实的战斗中,全是用战士的鲜血书就。预五师在迅速夺取高地后不久,就迎来了两个日军联队的援军,高地又被日军夺回手中。预五师浴血奋战再次从日军手里夺回435高地,两个主力步兵团向435高地的左侧高地进一步推进。
“糟糕!他们都冲文质那边去了!要把文质他们逼进山谷!”陈怀远急得在指挥部走来走去,“龙行和霞乙现在都分不开身,师部的警卫营也不在手边,能调动的只有后勤连了……”
“师座,我去吧。”一路上都在一边默默地看着陈怀远指挥军队的梁冬哥忽然开口了。
“你?!”陈怀远转身瞪着梁冬哥。
“我是中尉,指挥一个连够了。况且我跟后勤连的都熟悉,别的队伍我可能不行,后勤连我还是指使得动的。”梁冬哥腰杆笔直一脸肃穆地回答,“师部现在调不开人手,师座又要坐镇指挥不可以离开。原先是我一直帮不上忙,现在是到我出力的时候了。”
陈怀远不耐烦地挥挥手:“你能出什么力?别胡闹……”
“我没胡闹!”梁冬哥第一次大声打断陈怀远的话,“师座您忘了您曾经答应过我什么吗?您说我只要满了十八周岁,训练水平合格了,就答应让我上战场的!再说您现在别无选择,只有派我去!”
陈怀远转过身,定定地看着梁冬哥。他还记得梁冬哥与他初遇时就说“官长,只要你肯带我打鬼子,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他能说什么呢?私心里,他是舍不得的。但作为一个军人,一个师长,陈怀远找不出反驳的理由。自己当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没比他大多少。他能明白梁冬哥的心思,热血少年意气飞扬,怀揣着理想和激情,为了保卫国家和民族,甘愿献出自己的一切。况且梁冬哥说的没错,你陈怀远现在除了让梁冬哥去,别无选择。
陈怀远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正声道:“梁冬哥梁中尉!”
“到!”
“我现令你带领我师后勤连火速支援第十三团团部,军令如山,不得有误!”
“遵命!”梁冬哥抬手向陈怀远端端正正地行了一个军礼。
陈怀远看梁冬哥正要转身离去,还是忍不住道:“等等。”
梁冬哥才顿了下,便被快步上前的陈怀远一把抱住。
“师座?”
对上梁冬哥清澈的目光,陈怀远一时之间满腔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无论是“要活着回来”还是“要保重自己”,这都是对一个军人的侮辱。这么多年,当初的东征北伐也好,如今的抗日也罢,都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生存,青年人面朝着理想的方向前进,慷慨热血,无所谓生死。当年自己怀揣二十大洋,背着行囊,头也不回地远走广州参加革命的时候,身后的采娴可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
梁冬哥感觉到陈怀远的鼻息很温热,唇上的触感很柔软,像在被温柔地呵护和眷恋一样,教人迷醉。他怔了一下,当眼睛重新聚焦,看到陈怀远身后红蓝交错的战地地图时,一把推开了陈怀远。
战场上的情况比想象中的还要危急。
当梁冬哥带着一个连的人赶到戴彬所在阵地的指挥部时,没有看到戴彬,只看到火盆里文件纸张被烧后的烟灰。
只有当一个部队将要全部覆灭的时候,为了防止重要的公文落入敌手造成泄密,才会有烧毁文件这种举动。戴彬现在人也不在指挥部,他自己也上前线去了!
梁冬哥看到眼前的一幕,登时全身的血液都冲到头上去了。
“彭珏!”
“到!”
“师座给了我们多少火力?”
“报告梁长官,我们连有九挺轻机枪。”
“很好!彭珏听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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