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组合成立二十周年的日子,能成立了二十年仍被人传唱,可见组合里的每个人都算得上是天王级人物。顾从见给他们上的第一课就是,面对采访对象,要把自己的位置拉到与对方对等,可以表示出欣赏,但绝不能表现出崇拜,否则彼此的地位差距立刻悬殊起来,对采访不利。
换言之,所有人都只是普通人,做为采访者,需要明白,无论被采访者的经历多麽传奇,首先他只是个人。一样要喝水吃饭挖鼻屎上厕所的普通人。
但做到这一点,需要多加磨练,而三个人心性尚还不定,丢过去这样重要的任务,委实过於刁难了。
但顾从见想的只是,玉不琢不成器。
就这样,在无数争吵和加班中出炉的策划案,被顾大导演轻飘飘的否定掉了。
小如直脾气,当下便问道:“顾导,哪里不合适了?”
顾从见眼睛都没抬,敲敲被丢在桌面上的策划案其中一行字,缓缓念道:“制作题牌,形状新颖可爱,上面写上采访话题,比如工作、家庭、情感,然後由主持人引导,以闲聊的方式进行访谈。”
“有什麽问题吗?”
王所安看了别黎一眼,别黎小幅度地摇下脑袋示意别出声。
王所安又看了看还没转过弯儿来的炮灰妹纸,默默地闭上了嘴。
顾从见一挑眉毛,目光犀利,靠在椅背上上下打量妹纸:“你二十多了吧。”
小如点头:“嗯。”
“你觉得你的想法很好?”
妹纸貌似想谦虚一下:“也、也还可以……当然还需要顾导您的指点。”
“如果你是这种水平,那我也指点不了你了,”顾从见身子向前一倾,淡淡道:“这样不可否认整体节目会很整齐,但你想想主持人多大了?”
“……四十多了吧好像。”
“四十八了,”顾从见道,“这个组合的成员平均年龄五十了!你让一群中老年穿得西装革履的大老爷们一会儿变出一个苹果形状的小牌子装可爱吗?”
王所安看到别黎的肩头似乎抖了抖。他也很想抖。
“可是,可是这样观众会很喜欢。”
“是你喜欢,”顾从见推眼镜,“这不是化妆品推销广告!在做出策划之前请先站在主持人和嘉宾的立场上想想!而不是单单考虑你会怎麽样。”
语气有些重了,小姑娘的下一个反应就是冒出了泪泡,扁扁嘴,委屈的收好策划案,转身一边啜泣一边走了。
别黎回头看看妹纸,然後咽下口水:“那个、顾导,我们……我们也走了。”
“谁让你们走了,”顾从见目光沉沉,竟显得有些阴鸷,“别以为你们那点小心思我不知道,你们两个讨厌她我不管,但既然在同一个团队里,就是忍著也要把事情做好做完!”又看了眼王所安,“你们不是讨厌她吗?讨厌她就快点把策划搞出来,你们就解脱了。再出现类似今天这种情况,我绝不姑息!”
顾从见深知跟著自己的两个小实习生的水平能力,这麽白痴的策划案他们怎麽可能不知道会被挡回来,根本就是要借他的手给小姑娘个教训。
真是涨能耐了,敢拿顶头上司当枪使。
不过顾从见虽然说得严厉,但其实内心没怎麽生气,反而觉得这俩小孩挺好玩的。
别黎又咽下口水:“知道了,顾导。”
顾从见点了三下头,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後让他回去。
王所安也跟著转身要走,却被顾从见叫住:“王所安,你留下。”
别黎甩给他一个保重的眼神,然後没骨气地逃走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前天晚上还滚了床单的两位。不知道是不是王所安的错觉,在别黎关上办公室门的那一刻,顾从见刚才的干练精明全然不见了踪影,气场柔和了许多。
王所安又别扭起来了。
在他的印象里,顾从见就是干练精明的代名词,柔和这个词用在他身上过於违和。
他却忘记了采访的第一要义:所有的传奇都只是普通人。
顾从见扶了下额头,然後从脚边拿出一个纸袋,站起来递过去:“那天你走得太匆忙了,衣服还没洗好。给。”
王所安迅速地瞥他一眼,然後飞快地移开眼神,默默伸手接过。
顾从见好像笑了下,抬起手似乎要触碰王所安的脑袋,最终落到了他的肩头,见王所安没躲,又笑了下。
王所安忽然道:“我们都自重吧。”
“……”
“那天晚上就当什麽都没发生过。”
顾从见的手默默从少年的肩膀收回来,什麽都没有说。
王所安拿起袋子转身出了办公室,没有回头。
如果他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坚不可摧的顾大导演,低下了永远都是昂著的头颅。
回到位置上刚刚坐定,别黎就一脸八卦地凑过来,压低的声线也包不住惊诧:“诶诶诶,我刚刚看到顾导对你笑了!”
“……嗯。”王所安把纸袋随手搁在脚边,准备继续补眠。
别黎叹气道:“看来,留下的肯定是你了,”又自我安慰道,“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想待在b市天天当人肉吸尘器,还是老家好,山明水秀的,再加上在中视的实习经验,应该会进省电视台。”
王所安闻言一皱眉:“什麽留下?”
“你不知道?”别黎更惊讶,“我以为顾导对你那麽好,会告诉你的。”说著又点点头,“嗯,可能是怕你骄傲自满,所以瞒著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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