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波罗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几乎以为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很快他就知道不是。
皮拉图斯说:“光无时无刻不洒在我身上。”
阿波罗露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容,他眼里承载着这世上最亮的光,然后他恶作剧般地告诉皮拉图斯说:“已经黄昏了,太阳快落山了,所以不会有阳光了。”
皮拉图斯露出一个狡猾的笑来:“但我看不到呀。”
阿波罗一愣。
皮拉图斯继续说:“所以只要我想,光无时无刻不洒在我的身上。”
阿波罗哈哈大笑,笑完以后他牵着皮拉图斯的手,坐在湖泊旁的巨石上,他拉住皮拉图斯的手没有放开,然后慢慢凑近。
皮拉图斯感受到对方的靠近,闭上了眼睛。那气息充满着男性自然的阳刚,却又不显得浓厚,一切都恰到好处。他感受到对方的亲吻落在他的眼皮上,心里充满着赞叹与喜爱,原来被亲吻的感觉这么般美好:
温热、潮湿、还有光亮——
余辉穿透薄薄的眼皮投射进黑暗里。
皮拉图斯一下子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疑问充斥着他的大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阿波罗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顽童一般,他的唇瓣离开了皮拉图斯的眼睛,身体也离开了巨石,他招来自己的马车,然后回头笑着对皮拉图斯说:“现在你可以睁开眼睛看看我说的对不对。”
皮拉图斯睁开了眼睛,夕阳余晖下那个男人英俊得不像话,光为他剪影雕刻,力与美以他为源;他穿着长袍,优雅地走上马车,执着缰绳驭着骏马,向天边而去,动静皆宜。
皮拉图斯明明看到了光明,视野却越来越窄,随着对方背影的消失,他最终再一次“失明”。
他知道,他看到了光明却也失去了光明,因为你已俘虏了我的所有目光。从今以后,眼中除你之外,别无他物。
……
苏珊问:“皮拉图斯知道那个男人是谁?”
乔治说:“他很快就知道了。”
……
皮拉图斯呆立半晌,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他坐回方才他们坐的那块巨石,轻轻触摸自己的眼皮,方才那个神的吻就落在这里。他蓦地起身,跑到湖畔去看自己的眼睛,湖水里映出皮拉图斯的双目,它和湖水的颜色很接近,皮拉图斯低声说道:“湖水是蓝色的,所以我的眼睛也是蓝色的。”
“不,它有一点绿,是蓝绿色的。你的眼睛很漂亮。”
皮拉图斯四顾一周,这声音很近但他却看不到人,他回复对方:“谢谢,但你是谁?”
“我是克利提尔,也是你脚边的向日葵。”
皮拉图斯找到了她,他坐下来,让自己与花同高,然后对克利提尔说:“谢谢你。”
克利提尔说:“谢我什么?”
皮拉图斯:“谢谢你告诉我我的眼睛是蓝绿色的。”
克利提尔动了一下枝叶,说:“不客气。”
“你在看什么?”皮拉图斯问,他注意到对方的花盘一直对着另外一边。
克利提尔忧伤地说:“我在看阿波罗。”
皮拉图斯好奇道:“克利提尔,你为什么如此忧伤。”
克利提尔回答:“因为爱情沉默且无望。”
皮拉图斯问:“你爱阿波罗吗?”
克利提尔说:“是的,但我的爱慕得不到回应,我永远注视他,但他从不曾为我驻足。”她又问:“你快乐吗?你也爱上了阿波罗。”
皮拉图斯很快反应过来:“他是阿波罗吗?”
“是的,那个亲吻你眼眸的男人就是阿波罗,我永世追寻的阿波罗。”
皮拉图斯道:“我很快乐,爱让我充满了勇气与前进的动力。我要去寻找他,克利提尔,你知道阿波罗在哪里吗?我该去哪里找他?”
“他无处不在,不过和其他主神一样,他也居住在奥林波斯山的神庭里。”克利提尔说。
皮拉图斯:“那我现在在哪里?”
克利提尔:“阿波罗带你到了帕纳索斯深山里的德尔菲神庙,这里是世界之脐,宙斯从两极放出的神鹰在这里相遇。”
“那这里离奥林波斯山有多远。”
克利提尔:“很远,而且你无法进入奥林波斯山,那是凡人无法涉足的地方。你可以在这里等待,也许阿波罗会再次到来。”
“阿波罗会经常来这里吗?”
克利提尔回忆一番:“不,偶尔,他偶尔才会来到这里。”
“我需要等待多久。”
克利提尔说:“也许几百年,也许几千年。”
皮拉图斯悲哀地道:“但我只有几十年的生命。”
克利提尔不说话了。
皮拉图斯说:“我无法等他来,我要去找他。克利提尔,请你告诉我通往奥林波斯山的路把。”
克利提尔不说话。
皮拉图斯只能等待,他等到月亮上来星辰出现,又等到太阳再次悬上天空。他又渴又饿,只能啃自己带来的干粮;他很疲倦,却不敢睡下,怕闭上眼睛克利提尔就会离开。
等到第七个夜晚,克利提尔终于说话了:“你不可能进入奥林匹斯。”
皮拉图斯:“我想试一试,否则我的余生都将在等待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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