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看得清楚,卫初宴只是看了对面一眼,便立刻拉着她逃跑了,她那时候没空问卫初宴,也知道不该在那时问,可是现在安全了,她心中的疑问便冒出来了。
为何卫初宴会这么果断呢?
卫初宴沉默了一瞬,给她夹了一块鱼:“那些人.......表现得有些明显,我猜的。”
赵寂盯着她看了很久,低下头吃鱼,那鱼肉已冷了,一冷,便发腥,她将它咽进肚子里,感觉吃到了满嘴的苦涩。
眼泪滴进饭里,她无声地哭着,忽而感觉脸上一软,是有人把绢帕覆在了她的眼角。
“你是不是永远也改不了骗人的习惯?”抓着卫初宴的手,赵寂十分受伤。
卫初宴看着她这样,眼中划过一丝痛楚。
有时候她觉得赵寂太敏锐了。她喜欢这种敏锐,可是,这也意味着随着赵寂成长,她越来越难骗过她了。
那么她的那些秘密,要如何守住呢?
“骗人的这种习惯......不是我自愿养成的。一路上,你见我骗过了很多人,我不能不去骗他们,因着我不敢相信任何人,你在我身边,你的性命重于一切,为了这个,我撒些谎也很值得。”
赵寂抹了抹泪:“可我不是其他的那些的,你为何连我也要骗呢?我以为,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那天晚上,我们说开以后,你就没有再骗我的必要了。我们互相掌握着对方最大的秘密了,不是吗?”
可是问题是,那不是她最大的秘密啊......
卫初宴心中咯噔一下,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赵寂,可是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便又被心中的理智掐灭了。
鬼神之说,可有人会信?
即便信了,那她从此在赵寂眼里,岂不是个妖物了。
这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死也不会说出口,要将其一直带到棺材里。
她的沉默大大打击了赵寂,赵寂想要甩开她的手,却又被她抓的死紧,赵寂气愤,丢了筷子去咬她,她动了动手腕,赵寂咬偏了,一口啃在她白嫩指尖,立刻,有血珠冒出来,她却无知无觉一般,仍然阖着眼,将一切的微光湮没。
赵寂看着那颗血珠,一阵难受,抢过她的绢帕给她擦拭伤口,许是因着伤了卫初宴,她心中那股郁气消退了许多,转而有些愧疚,这时卫初宴终于开口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我也有一些秘密......我不能同你说。但我能够保证一点,我永远也不会害你。”
这样够了么?
这样够了吧。
赵寂心想,够了啊。是这个人一路艰险,把她从荊州带回长安,是这个人偷偷省下干粮给她吃,却把自己饿的骨瘦如柴,也是这个人,一路行来,从无抱怨,只有安慰。
单单是因为她是这大齐的殿下吗?
劳什子的殿下!要是早早地丢下她,卫初宴绝不会吃这么多苦头,她可以孤身一人转道回郁南,随便编个什么理由都好,没人能够拿她去为难卫初宴。
所以,她现在拿着一点小事就跟卫初宴闹脾气,难道不是错误的吗?
“都怪你,对我太好了。”赵寂低着头,小心为卫初宴包扎好伤口,期间初宴试图把手伸过去,说是小伤口,她却抱着卫初宴的胳膊不肯放开。
她包扎的用心,卫初宴已经见过很柔软的赵寂了,此刻却仍然为她的乖巧而心软,她抬起手来,摸了摸赵寂的脑袋。
不出意外地,又被打落了,伴随而来的是一声嘟囔:“说了多少次了,不许摸我头。”
摸一次少一次了啊,等到这个人成了帝王,谁还敢这样去摸她?
卫初宴浅笑不语。
“对了,他们这样在宫外堵着......我们要如何入宫呢?况且他们如今已发现了我们的行踪了,接下来肯定会加派人手在全程搜查吧,这里是不是很快也要不安全了?”
吃过饭,两人仍未离开包厢,而是坐在并未开窗的小房间里,低声商量着该怎么办。
“我们跑的比较远,他们暂时找不过来,又已换了装束,应当是有效的。只是他们若是盯准了一大一小两个孩子来找,我们仍然很危险。”
“那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换做男童的打扮呢?”
“寂......你的长相他们定是知道的,即便打扮成个男童,他们一看见你这脸,便能认出来的。我看,如今我们也不好再在城中瞎逛,好在有一点,应当不会错的。”
“哪一点啊?”
“这里是长安,有人要杀你,却也多的是人要保你,我相信,宫门附近除了那些想要杀你的人,还有许多娘娘的人,只是我们运气不好,一过去便遇上了敌人而已。你看,我们今日逃跑的时候惹出了那样大的声势,娘娘定然已经得知了消息,此时也应当派人前来寻我们了。”卫初宴眼中泛起自信的光彩来:“我们只需要等,看看是敌人先找到我们,还是你娘亲那边的人先找到我们了。”
“可是......万一呢?万一是刺客先找来呢?”
“万一是刺客,那我再带着你跑便是了。我会保护你的,这么长的一段路都走过来了,没道理在家门口被人捉了。”
“况且你要晓得一件事,这里是长安。既是在长安,那么贵妃的势力必定比躲在暗中不敢冒头的那只老鼠的势力要大上一些。”
前世,万贵妃可是扶植赵寂登上皇位的女人,她的势力,岂能不大?卫初宴有七成的把握能等来自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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