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姜的汤被烈火煮出了毒素,叫人尝到甜味又要担心上瘾的那种。
幻想算是真实愿念的伪装;一些知觉越过臆愿的边界切切实实被感知到了,人总归要有点被接了遮羞布的耻辱。路之好半天才想起了正常的呼吸方式,而姚一侧躺在他旁边,圈住调皮的小动物似的把他环在臂弯里,尽管在努力缓和,但面上似乎不见得比谁从容。
星空灯继续旋转,天花板和墙壁的折叠处被单一的颜色推平成了二维;空间形似无垠,安静如银河。
姚一再在路之的耳根处啄了一下,接着不待人反应,换了个姿势躺着,挪到床沿,把那个手电筒捡起来了。
“你们这里也会用这种拿在手里的灯啊。”姚一的意思大概是这儿到处都是开关,灯光可以无处不有,手电筒貌似是个多余的存在。
路之想了想,决定用最形象的方式给姚一解释电筒在他手上的用处。他撑起来,深呼吸了一下,缓过膝盖和腿间的那股软劲,而后从抽屉里随便拿了一张纸。
在黑纸上戳了几个形状不一的洞,路之让手电的光从洞里透过去,把放大的图案投在星空里。无意义的图形也是最多意的,姚一抱着头看那些闪动的光影,讲出了个森林里小白兔和大灰狼的童话。
“有些时候我会把考试公式刻在纸上,把灯一关,拿电筒一照,多盯几遍就会了。也有的时候刻文言文背诵篇目每段开头的字。”路之说。
“嗯……我会不会把你带坏了?”话虽如此,姚一翻过来覆在好学生小路身上,没半点愧疚的表情。
“主要是催眠用的。”路之说。
姚一接过手电和破洞的纸,端详了一阵。
“不对啊。”
姚一:“怎么了?”
“我觉得这张纸好像是被我‘描过’的。”路之揉了揉眉心,到底没想起来抽屉里这张最上面的纸原本有什么内容,更谈不上回忆出他“描”了哪些字。
“还好?”
“头疼。”
“那就别想了。”随后姚一掖了掖路之的四层领口,又突然把人背了起来,“别动了,再动的话小心我忍不住再动你一次。”“哪儿去?”“先找繁叔和许易行他们,免得他们看我找你一直不回去,以为我们死了。”“然后呢?”“然后换个站送你回家。”
“……怎么知道对的地方在哪?”
“总找得着。”姚一说。
“还是不打算留我在森林里常住啊?”
“说来我也没把你怎么样嘛,你可以当成我们露水一场,随时可以散。”姚一自以为无情地说。无奈他的语气、神色,都包裹有重量,让人一听、一看,就明白他装出来的轻浮都是假的。
路之拧开门把,顺势在坐骑的胸口处锤了一下。
姚一假意放手,让背上的小朋友体验了一次失重,到底没绷住:“闹,我叫你闹。”路之埋下脸来,脸在对方的头发上靠了靠,没什么别的感觉,就是觉得用纯天然的洗发液养护出来的头发挺香的。
出了房门,两人见得餐桌上的女人和男人还在若无其事地吃饭。一眼看去,立体空间的很多物什都“碎掉了”,电子屏幕里的雪花点满天飞,消解完颜色,又来消解家具的实体。很快,消解的主体变成了路小朋友的老妈和叔叔,眨眼间,黑色的人模以虚拟物的形态崩坏。
于是,从臂镯上脱落出来的那颗贝壳珠子整个地瓦解。人的视觉空间和身体所在的空间突然缩小又突然放大,视野里出现了红海;抬头的时候,路之看见他小区的扁平图飞了出去,像是一片布被狂风卷走。
地面塌了,两个人摔了一跤。支着身子起来,路之见得姚一和自己已经坐上了船,而繁老头、许易行和墨墨正站在船头。划桨的是墨墨,看姿势她有点暴躁,火气全撒在桨上。因而木舟的动力很足。
周围空无一物。船上的五个人遥遥地看着相对而坐的红白巨人,心里糟糕一片,也不清楚自己眼睛里臂镯和手链移动的距离是不是错觉。飘在中间的那粒贝珠像是断裂的胼胝体,不负责任地将人抛向在左右脑之间摇摆不定的境地。
“玩我们是吧?上课上到一般地就垮了,我还以为我跟井盖有仇,好好工作着都能在教室里踩着个长腿的坑。”墨墨说,“谁在玩我们啊?”
许易行看上去倒挺开心的。
繁老头盘腿而坐支着下巴,看到姚一平安上船就放心了,耸着背,一副夕阳红佛系老人的态度。
“咱们去哪儿啊?”墨船长回头问。
“另外一边吧,”反正姚一也想不出来哪儿能送人回家,路之干脆替他定了航向,“针线不够,那儿应该有。”
“那儿”是白色巨人手上的项链。
“哎真麻烦啊。我还以为你们找到了送我们这些‘游荡者’回老家的入口,后半辈子能轻松一点呢。”墨墨持浆拍水,“结果还是一地j-i毛,天没补上,还得了个大大的‘失望透顶’。我都觉得‘游荡者’们很烦。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也是森林污染物,但我还是代‘老乡们’替你姚先生说句对不起啦。”
姚一没说话。
路之转过身,什么新鲜东西都没见着,看来自己还是不明白背小熊挎包的女孩说的话。
接近草率决定的目的地时,沉默多时的姚一站了起来:“墨墨,把桨给我一下。”“喏……哎哎,你这是干什么?”墨墨话音未落,姚一已经把船桨甩了出去;众人尚在惊愕,“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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