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损失是手机在争执过程中掉到地上,被踩了几脚,碎了。
黄煜斐觉得没什么所谓,反正谁有急事也会打他办公室电话。正好清净两天,只是要秘书尽快帮他补电话卡弄新机器。
回到公司,他又跟黄宝仪他们开个小会。要说黄家的儿女,亲力亲为干活的不多,他们这对姐弟绝对可以算得上劳模。火急火燎地加班之后,黄煜斐又被姐姐勒令吃了些从自家带来的厨师做的夜宵,那些曾经还算可以的点心如今却食之无味。
“养刁啦,养刁啦。”姐姐无奈地笑他。
黄煜斐也笑着跟姐姐胡扯:“好想食艇仔粥马拉糕啊。”
等回到家,已经是十一点出头,一开门,地毯上赫然有一小块暗红,摸起来还是湿黏的。是血。那只小黑猫缩在沙发脚边,口鼻吐着血泡,奄奄一息。
黄煜斐事先想象过此类情况,觉得是早晚的事,可他比自己预料中慌张。从沙发上抄起条薄毛毯,来不及换掉工作装,裹起猫就往宠物医院跑。路上他右手握方向盘,有点疼,还不时往副驾驶摸摸,小家伙是热的,但好像也在逐渐变凉。
冲进诊室的时候猫还有呼吸,值班医生还是上次那位,一见它脸上被血和鼻涕粘得一绺一绺的细毛,面露苦涩:“安乐死吧。”
“救不了吗?”黄煜斐紧攥着手中毛毯,“每天都有给它好好吃药,消毒,量体温……”
“当初就说没救,给你们开药也只是图个心理安慰,”医生寡淡道,“这么小的猫,粘膜都渗血了才带过来,咱这医院就一小诊所,可没神医。”
“应该早带它来的。我上班。家里没有人。”
“早带它来我们也做不了什么有效措施,毕竟你们救它的时候小东西就已经那样了。可能从小没母乳喂养,体质也弱。刚才回家的时候在哪儿发现它的?家门口吗?”
“……是的。”
“这小家伙知道自己的命,它是想先跑呢,”医生捋着小猫薄薄的脊梁,“猫这种动物非常的识趣,算是本能吧,觉得自己快死之前,就会找个地方藏着,不扰他人。”
黄煜斐似有怔忪。
医生又道:“总之它八成是活不过今晚了,要么就这么痛苦地耗死过去,要么就打一针,安安乐乐。宠物安乐死已经很普及了,黄先生,你替它选。”
“那就打针,尽快打。”黄煜斐揉了揉脸,简单道。那种冷静显得有点残忍,“你们这里有宠物殡葬服务吗?”
他最后把毛毯留下了,兴许是不想让小猫走得太冷。出了诊室,黄煜斐只管付钱,人家告诉他来取骨灰的时间,他甚至都没仔细听,更不准备再回到这家医院。他对猫仍然没有什么感情和兴趣。那团毛茸茸的东西,留在指尖的温度,好像也早就散了。
开到小区外,黄煜斐才发觉自己并不愿意回到那间空房子里,想窝在车里看看电影,才想起来新手机被秘书放在了办公室,自己没激活,也忘了拿。他百无聊赖地靠在车窗上,迟缓地想,对于那种只有自己一个人喘气的日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厌烦甚至恐惧的呢?
于是他调头,在十二月初冷清的夜路上疾驰,大开着窗,冷风灌得人清醒。这是他少年时期养成的习惯,乱开车有益于头脑的放空,然而现如今,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李枳,不再敢把那人和猫相提并论。什么识趣,什么找个地方藏着,简直像诅咒,像无稽之谈。可那人还是毫不讲理地占据黄煜斐全部的思绪。
雀跃着,踮脚在他耳边说话的样子;系着围裙拿着铁勺,跑到门口,不等他脱掉大衣就要他尝尝咸淡的样子;抱着木吉他,神神秘秘地把新写的曲子第一个弹给他听的样子;打德州扑克险胜之后要求钱债肉偿的样子;在他身下缩着,迷糊着,吐出一句句我爱你的样子。
他们确实有过好时光。
黄煜斐乱七八糟地抽着烟,不是李枳平时匀给他的薄荷爆珠,是下午去工地前叫秘书随便买的中华。烟味很苦也很厚,抽几口就灭了,趁红灯再点下一根。然而后半夜路上车太少,红灯也显得没什么意义。他寂寞地开过长安街,忽然有点明白,这么多天以来自己愤怒的真正根源究竟是什么——他其实是在恨自己的迟钝。
早在接吻比赛,或者在李枳偶尔缺氧般反复咳嗽时,他就该察觉出什么。抑或是更早,当他最初来北京,在李枳的桌上拿到那个空药瓶,甚至打电话问了赖斯,又或者,当他在澳门别墅,看到身侧李枳窒息似的大汗淋漓地醒来……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李枳谎话连篇执迷不改确实有错,但又怎么会和他自己无关呢。
黄煜斐是个悲观主义者。尽管鲜有人看到他的悲观,但他确实习惯凡事往最坏处想。而偏偏在李枳的事情上,他总把情况想得太好,泡在温柔乡里,消磨了敏锐和胆识,也不愿轻易打破那平静。难道不是吗?他就在他身边,却拒绝看出任何异样,一心只想让李枳接受自己的好意,自认为已经为此拼死拼活……
恐怕无可辩解,也不该辩解。他懦弱极了,潜意识里是不敢把李枳和“死”这个词搭上任何关系的,因为他害怕崩断吊着自己意志的那根脆弱的弦。他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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