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枳听他语速极快,知道他是紧张,眯起眼道:“说这么恐怖,其实不就是这样吗,他们看上我哥了,但不是真喜欢你,只是觉得你长得帅成绩好还特有钱,做男友很合适,你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你孤孤单单地在老美那儿待那么长时间,一直缺少一段真诚的恋爱。”
“可能是吧?”黄煜斐清淡地笑起来,他自嘲,却显得诚挚,“但我不是为了推卸责任。那时我的确幼稚,也不善良,更谈不上有担当,做的错事太多。可以说就是人渣。未来模糊没有概念。只想逃脱。不想和过去有任何牵连。不想和任何人有相似点。这幻觉支撑我苟活到十八岁。”
“十八岁然后呢?”
“父亲大发慈悲地让我回国办成年宴,我就没有想让他好过,居然在宴会上冷嘲热讽,还当着所有客人的面,把大太太送的手表赠给佣人。所以父亲不出十分钟就走了,我呢,又被赶回美国。我没有太多感觉,但阿姐哭了。我突然明白自己想回家,但同时,我也厌恶家。这样很没良心,很没自知之明吧。”
“你这样……很招我心疼,扎人都是因为怕再被人扎。我说真的,咱俩的十八岁都可以比惨了,”晨光照进客厅,李枳的面容呈现出一种脆弱却坚硬的剔透感,“但是,哥,你也很酷。”
“还没讲完啦,更神奇的在后面,”黄煜斐忽然直视李枳,完全没了刚才的躲闪,“就是我这样一个人,有一天居然一见钟情了。二零一二年。快要十九岁。一个初夏早晨。”
李枳怔了怔,眼中有了笑。
“我马上有课,但我目瞪口呆地看你的视频。晚上做梦,梦到和你一起在火车站吹口琴,又梦到古刹、晚春、杜鹃、烟雨。你是美的,洁净的,穿着大红衣服。嫁衣。我在梦里想。雨没有声音,是小时候去峨眉山去灵隐寺拜佛时下的那种不讨厌的、很细小的雨。我又想,北京会是座多美的城市。”
李枳脸红了,刚才还因为难过而眼圈微红,现在却是脸颊,宛如猝然绽开的红花。
黄煜斐灼灼地把他瞧紧:“模糊地感觉到了什么,对你。每一天都在屏幕里看。感觉更浓郁了。然后花两年时间试图认清它、承认它。没错,每个人都有缺陷,我这种尤其缺德。看到别人痛苦我会开心,如果是为了我的话,那更好。这种状态我活得很自在,不屑反省。但代入小橘这一切就不成立了。”
“代入我?”
“嗯,我想过你伤心地哭会是什么样子,然后不敢再想。甚至还没认识你,就这样了。很神奇。我不知所措。但也蛮惊喜的,还能这么喜欢一个人。”
李枳揉了揉眼睛:“怎么突然变成表白了……”
“之后,突然我看见你说恋爱了。我一下子清醒,明白自己对你就是那种独占的感情。但也懵了,我没有办法回国。我想这很正常,你是一个青春期的男孩,我在这边什么都没做,当然也不能要求任何。一切连自导自演都算不上。又想这就是报应,我这种人已经不配得到什么爱。”
“别这么说,哥。”
黄煜斐拿起李枳的手,依次交叉好手指,柔嫩的指根相互摩擦着。他看着戒指:“然后我很任性地开车跑去加州,又从圣莫妮卡开到芝加哥,飞快,也不睡觉,大概只花了三天。我把你的曲子从网上扒下来,刻在cd上,一路在听。然后在终点找条荒路,撞了一下。”
“我知道这事儿,4月5号,你还断了两根肋骨,”李枳压住骂人的冲动,“居然还不急着去医院,拍照发什么i,您可真够从容!”
“两根吗?我都忘了。”
李枳杀气腾腾:“我早想问了,这到底什么爱好?”
“哈哈,确实是爱好,大概是第三辆,这种时候应该是习以为常的,但那一次我意识到自己的失败,还有不可理喻,我看不起世界的同时也不被世界看得起。”黄煜斐顿了顿,“坐火车回新泽西,周围都是旅行的老人和放假露营的高中生,我脏兮兮的,伤口很痒,行李只有两张cd和一本驾照,实验室还有七组未检验的数据等我。活的笑话。于是突然想要改变。”
“换句话说,我想赢。当时已经二十一岁,不该过这种烂掉的生活了。我想把你赢到。”
李枳眉头稍松:“我哥还真是,一爱就爱得轰轰烈烈。”
黄煜斐坐起来,紧挨着李枳,他的神情就像在讲什么生来如此的道理:“这很好解释,对我而言,你好比是一种‘变好的可能性’的具象化。新鲜血液,流到我固化的人生里。找到你已经不只是我想做成的事,还是我必须做成的。至于什么利弊、难度、理由,统统没有权衡的必要。”
“所以,就只要我?”
“没错,我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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