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这是什么?”
老头戴上挂在脖子上的老花镜看了一眼,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我忘啦。”
顾溟忍俊不禁,跟他道了谢,从画廊里出来时已经七点多了。
“我饿了。”顾烨跟顾溟并肩走着,突然伸手在他后脑勺的头发上摸了一把,“我想吃东西了。”
“知道了。”顾溟拿手机搜索了一下申圆在微信群里推荐过的居酒屋,发现这里也有分店,而且就在江边,便提议起那里吃晚饭,吃完再回去。
从艺术区开过去又花了二十来分钟。店铺不大,藏在一片葱郁的小花园里,青石板小路一直延伸到店门口,路旁安着一串高低不齐的小灯泡作为路引,店铺门口挂着青色的布幡和两个写着日文的红灯笼。
他们在临窗的榻榻米上坐下,夏季的尾巴变得愈发得短了,夜色从天际边缘渲染开来,窗外的江水望不到边际,余晖一照,波光都被染上金色。
店主为了营造出原汁原味的居酒屋,在墙上挂满了写着菜名的小木板,墙侧的架子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清酒瓶。一位身穿黑色印花和服的姑娘拿着菜单走了过来。
除了主食以外,顾溟还点了一盘三文鱼刺身拼盘,又要了两瓶冰镇汽水。顾烨觉得这些生冷性凉,可是汽水只有冰镇好的,就让她换成热茶。
“用不着吧。”顾溟叫住了她,“不用换,汽水就行。”
“不准喝。”顾烨说这话时,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慑于顾烨的压迫,抱着菜单迈着小碎步走了。
“你吓她干什么?”
顾烨往碟子里倒酱油,“我没有。”
“我看见你瞪她了。”
顾烨垂着眼睛,说,“……胃得慢慢养。”
顾溟没再说话,撑着下巴看着花瓶里的一簇满天星,食指轻轻地敲在桌面上。
等到菜都上齐了,顾溟在酱油碟里挤了一小勺芥末拌匀,用筷子夹了一片三文鱼放进去沾了沾,送进嘴里。也许是因为还没拌匀,不小心夹了几块碎芥末进去,顾溟还没来得及嚼上两下,浓烈的芥末味直冲鼻腔,呛得他捂着嘴咳嗽,眼眶也跟着红了。
等到顾溟顺过气,顾烨握着他的手腕,拿着纸巾给他擦着手心,一边擦一边说,“你怎么跟个小孩一样。”
顾溟第一次被人这样教训,揉了揉鼻子,把拼盘推到他跟前,“这么多菜还不够填满你的嘴吗。”
顾烨嘴角漾起一抹笑意,学起孔融,又把拼盘推了回去,“哥哥先吃,我吃哥哥吃剩下的。”
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得可真够甜的。
顾溟蹙眉,“你要是真的把我当哥哥,就不会……”
话说到这就断了,顾溟的眼神黯淡下去,往嘴里灌了一大口热茶。
25.
微醺的晚风一吹,顾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今天这一行,几个灵光乍现的片段都被他记在了本子上,虽说不等于彻底解决了问题,但是起码也提供了几条思路供他参考。他心情舒畅,降下车窗,随手按了个电台听起音乐。
卡宴不疾不徐地行驶在高架桥上,夜色已经将城市完全笼罩,顾溟一只胳膊架在车门上,排排路灯从眼前一晃而过,江面上有暗色的绰绰船影堪堪远行。
电台里正在播放r,是个翻唱的版本,编曲也做过修改,相较于原唱刚性的声线和末日狂欢的氛围,这位男声更加沙哑和慵懒,有时故意翘起几个性感的尾音,一首摇滚乐竟然被他唱出一点爵士的风味。
顾溟把脑袋伸出窗外,风从耳边呼呼刮过,他看着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的c市,竟然看不出跟他现在居住的城市有什么区别,都是一样得灯火辉煌,一样得锣鼓喧天、没有特色。
一首歌播完,翻唱者出来自我介绍、感谢歌迷,并且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即将上映的新电影。
顾溟觉得这个人的名字听起来非常耳熟,问,“这人最近很火吗?”
“还行吧。”顾烨侧头看了顾溟一眼,“上次我们看的综艺里有他。”
顾溟这才想起来,这个男孩在节目里话也不多,被人欺负时也只是笑,毫不记仇,不禁夸了两句,赞赏的意味明显,“年龄也不大吧?又能唱歌,又能演戏。”
“他是带资进组的,”顾烨意味深长地说,“带的别人的资。”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人愿意捧他,但不是白捧。”
意思就是包养。
顾溟又问,“可是他长得挺好看的,实力也不差,为什么要靠……靠别人?”
“想要走捷径,总得拿出一点诚意来啊。哥哥怎么这么单纯?”
顾溟觉得有点可惜,盯着顾烨看了两眼,突然冒出一句,“你也可以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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