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靖问大姐,“阿念呢?”
林淳笑,“看我,你们一来,高兴傻了,阿念去城防了,我这就着人喊他回来。”
林靖只顾着问姐夫的伤势,都忘了看看小侄女。小姑娘生得眉目清秀,相貌并不似林家人,倒是与许家人更像些,林靖将人抱在膝上,笑道,“这孩子,像大姐夫。”
林淳道,“都这么说,我们老太太最疼她,去岁接回老家住了大半年,今天说要打发人来接,就赶上打仗。”真是一言难尽。
林靖看大姐面色憔悴,劝道,“姐夫这伤势,好在性命无碍,大姐你得先宽心,姐夫那里也就能安心满病了。”
林淳见室内没有外人,悄声道,“我这担心的,也不止是你姐夫的伤势。阿靖,你姐夫这回受伤,大夫说,伤重不说,拔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我是想他静养,只是,这天下动荡的时候,他便是愿意静养,晋中守军也得有个做主的人才成。”
林靖道,“一般这种时候,朝廷会着人暂代姐夫的军职,待姐夫的伤养好,自然能重返战场。”
林淳道,“你姐夫最信的,便是夏参将,只是,夏参将是文职。阿念又年轻,就是自品阶上论,也没阿念的份儿。余下一位赵将军一位齐将军,赵将军勇武,齐将军的后台是谢家。眼下,你姐夫操心的就是,不知他养伤之后,是哪位将军代他军职了。”
林靖问,“许家也是将门,难道没有其他许氏族人在军中?”
“有虽有。这可些年,许家不少子弟都是弃武从文,再者,便有一二人,官职皆在赵齐二将之下,就是有心抬举,怕也不能成事。”
林靖这便明白了,林靖并未直接说这事,而是问,“阿泽你说呢?”
林泽原在认真旁听,听到小叔问自己,林泽道,“最好是赵将军代职,夏参将辅佐,如此一文一武,相得益彰。”
林泽又道,“这位夏参将,就是夏尚书家的三公子吧?倘夏家能为此事说话,我爹也会在内阁支持赵将军,赵将军代替姑丈的可能性很大。”
林靖看向大姐,“大姐觉着如何?”目前这是最好的法子了。
林淳显然亦作此想,看看弟弟,再看看侄子,“若能如此,最好不过。”
姐弟侄三人正说着话,许念就回来了。
林淳还问儿子,“见着我打发送信的人了。”
许念道,“我正在看城防,听城门上的人过来说小舅过来,就连忙回来了。”舅甥表兄弟间自有一番厮见,这个时候,唯有亲人最是安慰。
待午饭过后,大家又商量了一回晋中城接下来的事,许念道,“别的都好说,只是,我怕是难留在晋中了。”
林泽先是有些讶意,见小叔姑姑皆是面孔沉默,立刻就明白了,姑丈若是回乡养伤,身为唯一嫡子的许念,必要辞官侍奉汤药的。不然,倘许念继续留在晋中军内,怕要遭人诟病。
林靖叹,“按理,此一时彼一时,倘是个明白人,就不该让你回家,毕竟,你爹并无性命之忧。可如今这朝廷……”
这话,也就林靖敢说,林淳道,“于情于理,阿念也该侍奉汤药。”
林靖道,“迂腐。这是什么时候,连着两年,江南大灾,叛军不断,这个时候,文人多一个少一个的无妨,兵将才是重中之重。晋中本是帝都屏障,咱们说句私房话,阿念在这军中,便是少主。他在,不论谁有些私心,总要顾忌一二。一旦阿念随你们回去,便是姐夫这些年的经营,怕也要人心思变了。”
林淳黯然,“端看朝廷的意思吧。”
林靖微微摇头,未再多说。
待下午,许尚飞醒了,林靖带着林泽亲去探望。许尚飞见着林靖有些讶意,又是欣慰,道,“听说你们兵援帝都,我未料到你能过来。”
林靖道,“离得近,就过来看看大姐姐和姐夫。”
越是世宦大族行事,关键时候,则越是少了啰嗦,许尚飞把当前的困境说了,林靖也把大家商议的决定告与许尚飞知道。许尚飞道,“这些天,我屡次思量,也唯有如此了。”
林靖道,“大姐夫总要先养好伤,日后重回晋中,再为朝廷效力。”
许尚飞摆摆手,“阿靖你亦是熟知军略之人,这话就不必说了。当初我不敌段天羽,原是想暂避其锋芒,用帝都城拖住段天宇,我好于其背手攻之。这计量,倘是能成,自然是我的大功一件。今事未成不说,我亦落得个重伤。朝廷论战功,御史定会攻诘我私藏实力,致使段天羽兵临帝都城,危及帝室。今日能落个不得不失,就是福气了。”
林靖沉声道,“那段天羽如何,多少人在帝都城墙上都是眼见的,当真是一员神将。我们寒锦二城的精兵,再加上帝都军,一并战他,都不能占到什么便宜。难道单告区区晋中军,就能拦住段天羽?”
“要是世人都能讲个理字,朝中哪里还有会这些争斗。”许尚飞道,“我这回乡也好,这几年,世道越发乱了。”又问林靖,“去岁蛮人攻打寒州城,我很是为你担忧了一回。以前委实没看出阿靖你竟有名将之资。”
许尚飞说着,让妻儿都出去,与林靖说些私房话。许尚飞原是想着,林靖有去岁守城抗蛮之功,今朝又驰援帝都城,这样的功劳,这样的能为,先时襄阳公一事,完全可以揭过去了。林靖面露讽刺,道,“今次打退段天羽,我未进城,陛下赐下一席御膳,什么话都没有。可知陛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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