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角色年少时被骗到美国来,成了廉价劳动力,在高强度的工作下熬到中年总算出了头,盘下一家小餐馆当起小老板。
他安于现状,用一身毛病的破败身体守着一间小小餐馆,摆上一尊金灿灿的招财猫,打他的算盘。
与此同时,年幼的男主角遭遇着与他相同的欺骗和压榨,他起先不过是冷眼旁观,却被主角眼中的倔强逼出了恻隐之心,将人带了回来。
处境不见得变好多少,这份善意却是主角一路成长咬牙坚持的动力。
他显然不是故事的核心,人物性格很完整,分量不重,也许没有几场戏,但都在点上。
程锡二十四岁,和这个角色的年龄相去甚远,他在怀疑的眼神中进行了时长三分钟的试镜,结束时观察导演的表情,发现他欣赏的眼神中略微有一些遗憾。
导演拿笔绞着手指:“你很棒,也很贴合这个角色,如果不考虑观众的接受度的话,我真想让你做主角。”
他不是国际知名的大导演,在选角方面上,他有一定自由,可也不能完全遵从自己的心意。
这个角色没有硬性的要求,非白人似乎都可以,总之他的肤色在这片土地上必然将受到不公的待遇。导演原本觉得这个角色会在拉美裔、非裔演员中选,现在想想,不管是哪种肤色,他们都有诠释这份苦难和善意的资格。
“谢谢,能得到这样的赞赏,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我希望你能够空出充裕的时间来参加这次拍摄,具体的事项和合同签订另约时间。”
程锡觉得自己从地铁上下来,在返回家的路上脚步有些飘。
他进入这个圈子是偶然,之前得到广告拍摄的机会归根结底也是偶然,这个角色是真正意义上通过了考验,凭借自己能力赢来的。
它有运气的成分,也包含着在此之前连续十几场碰壁依然愿意尝试的勇气。
他步子飞快,此刻只想尽快回家,等徐至下班,和他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搬进来三个多月,他的厨艺突飞猛进。徐至的舌头谈不上挑剔,却有很多让他哭笑不得的要求。比如他不爱太生的肉,太软嫩也不行,牛排喜欢熟一点的,他最开始掌握不好度,一不小心煎得太老,让那人别扭地离开桌子,含糊地说了句塞牙。
程锡靠着徐至那副微妙的表情,笑了整整两天。
那之后他的牛排也煎得愈发熟稔,几乎没有失手。
程锡打算喝一些酒。但酒柜里似乎没有香槟,诸如伏特加之类的烈酒倒是很多。他对自己的酒量没有底,之前喝的机会太少,烈酒最多啜饮小口……几杯而已,当不会醉。
不多时,徐至结束一天的工作回来,他解开紧密的袖扣,看到一桌丰盛的晚餐和特意倒上的酒,心中了然:“这么隆重地庆祝的话,看来是试镜过了。”
“嗯,运气砸中了我,”程锡拉开椅子坐下,“所以,赏脸喝杯酒吗?当然,要是你想喝苏打的话,我也不介意。”
他微微笑弯了眼睛,就像是闪亮却不刺目的光线于此停驻。
徐至摇头,也明白这不是拿苏打充数的场合,故作为难的样子:“看来不喝你是不会放过我了。”
他拿起杯子,自顾自和程锡面前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那,恭喜你。也祝愿你一切顺利。”
徐至的语气没有平日里的严肃,听在程锡耳中,一字一句都柔和不少,挤入他的心。
烈酒就像是被混在言语间,仅仅只是一杯,程锡便闭上双眼,一手支撑着脑袋,不省人事。
徐至晃晃他,也没有反应。
他走到程锡身边,微微俯身,对方湿润柔软的嘴唇近在咫尺。
徐至没有礼物。
有一些迟疑,他小心翼翼地,在程锡的嘴角留下一枚很浅很浅的吻。
就以此当作贺礼吧。
第24章
这个吻太轻。
温热,柔软而平静。
他的心却被很重地撞了一下,抓着椅子的手为疯狂跳动的心所牵,颤抖起来。
徐至的目光扫过程锡的发迹、眉弓、双眼、鼻梁,嘴唇。
一刹那,他有过想要接着吻下去、到很久很久以后的冲动。
可也只是一刹那而已。
程锡是五月中去的洛杉矶,走之前徐至没有不闻不问,却也没有很故意地刨根问底。
不是太重要的角色,却还得在组里呆上二十天。
徐至一如往常地生活。
晨跑、上下班,看种类繁杂的书,捡起很久没练的低音提琴拉上一两个小时。和他从前的生活步履轨迹全然相同,他却觉得少了些趣味和热闹。
就像程锡第一次出远门时,觉得早餐有些仓促和难以下咽一样。
并非说程锡在时有多热闹,毕竟两个人住的房子里,再吵闹也只是暂时。他不会故意将电视节目的声音调得很大,也不会把音乐装满屋子,只是会在看脱口秀时发出总是慢三秒的笑声,或者因为愉悦而哼唱些不成调的曲子。
徐至也常常在喝水时呛住。
关峰口中的“屠宰场歌手”果然名不虚传。
当然更多时候他会打印一些经典电影里的台词,借用徐至让人改装过的那间隔音很好的练琴房,在里面练习和表演。
他的朋友之前提到过程锡是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型演员,也许“天赋”有一定道理,但更多的说不定就是像这样关起门来日复一日地琢磨。
毕竟,这个世界上也不无天赋异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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