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红霞一边碎碎的念叨着最近发生的事儿,一边用扫把清理了墓碑后面堆积的松针, 然后吩咐郑亦把那束包裹在紫色皱纹纸中的菊花摆好,因为下雨,一切礼节只能从简,不能上香不能点烟,好在还能摆上新的贡品和纸钱,也算是对先人的一点点思念的寄托。
收拾好这一切,郑亦和母亲下山,他原本以为白贺炜已经走了,谁知他的车依然停在停车坪上,郑亦走过去想和他打个招呼,等自己靠近了,车窗摇了下来,白贺炜也没说话,伸出手指勾了勾,郑亦只好回头跟母亲示意了一下让她在车上等自己,便打开车门钻进了白贺炜的车里。
白贺炜的车里开了暖风,驱赶走了郑亦周遭的湿寒的冷气。“白所,有事吗?”
白贺炜并不着急说事儿,递给他一根烟,说:“学长私下叫叫就行了,正式场合还是要注意一下。”
他真的听见了啊,郑亦还以为自己挺小声的呢,他吐了吐舌头,转念一想,却获得了另外的信息,他以后就不用和白贺炜那么生疏了吗?于是赶紧答应了。“嗯,我知道了。”
白贺炜点了自己的那根烟,把打火机递到郑亦面前,郑亦接过带着白贺炜体温的金属打火机,点着了烟,又还给白贺炜。
“怎么样?最近累吧。”
“我都习惯了。”郑亦笑着说。
“最近的事情太多,一件接着一件的,觉得自己被压得透不过气来了,身边还没有一个用着趁手的人。那天你过来帮了我半天的忙,我是觉得各方面都很符合我的要求,去常春镇检查,也是我走了这么多乡镇最满意的。我就在考虑活动一下,想把你调到我身边来,我也去找局长谈了这事儿,他是说编制的问题可能不行,你即使来了,也没法到我手下,如果我想你留我身边,那就是耽误你前途,我想想也是。”白贺炜抽着烟,风淡云轻地说着在郑亦这里很重要,而在他眼里却是轻描淡写的小事儿。
在灵泉市,县区一级的林业局还没有进行编制改革,是属于事业局,从人员编制上来说是事业编比行政编占得多,局里的大部分科股长都是技术类的事业编,只有领导班子是行政编。而森林派出所虽然在党政工作还是以林业局领导为主,可大部分却都是行政编制,因为他们都是警察,公安业务工作还是要以公安部门的领导为主。乡镇也大同小异,郑亦的编制是在林业站,也是个技术类的事业编,受编制限制,他如果到派出所这样行政单位是很吃亏而且没有什么发展的,但如果走技术,至少能混个副高级工程师或者更高的技术职称退休,那么工资是要参照行政副县的,甚至还多些,可是在灵泉这个小地方,大部分行政编制的公务员退休到副科就已经很不错了,更不要幻想什么副县之类的,所以林业局的周局长这番考虑是非常为郑亦着想的。
白贺炜说得这番话并没有带有什么感**彩,肯定也不会掺杂别的因素,可依然让郑亦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只能靠不停的摆弄衣角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不过我也在想,可能你如果到了林业局工作,会对你今后的发展有点好处,周局答应帮忙跟区里协调看能不能调动。”
郑亦受宠若惊,他还以为白贺炜说完刚才的那番话就没有下文了,谁曾想还有更好的事儿等着他。不过他心里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他带着些许期待问白贺炜:“为什么……选我?”
白贺炜却反问他:“你想让我怎回答?”
郑亦盯着白贺炜的眼睛,无法找出任何答案,他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样的回答,却说不出口。
见他不说话,白贺炜说:“就当我当年亏欠你做些补偿吧,如果趁这两年政策好,你在乡镇能够有机会进党委变身份,那么也可以当我没提过这件事儿。”白贺炜说的是这几年灵泉给基层单位的工作人员下发的很多优惠政策,其中一条就是如果事业编工作人员有机会进到党委,那么事业编就可以转变为行政编,而且林业站站长属于乡镇的大助理,郑亦年纪也好,还是有很大机会的。
原来白贺炜真的从来都没忘过当年和他的那段渊源,郑亦却没有办法说自己并不想要这样的补偿,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没觉得你亏欠我啊。”
白贺炜笑了,把头别过去,看向窗外,而郑亦专注的看着白贺炜的侧颜,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都没办法说。
“你可真是脑子不灵光。” 白贺炜恨铁不成钢的甩出这么一句话来。
雨是在下午停的,缠缠绵绵的下了二十多个小时,雨水把灵泉清洗的焕然一新,出落得就像个江南小镇,温柔中还带着一丝北方的阳刚。
郑亦原本计划好好利用这来之不易的雨天在家休息一下,却被何家村的村主任何军一个电话叫回到了镇里。之前答应给何老四办林权证,现在程序进行得差不多了,这村民代表大会开了,公示也做好了,其他资料都准备齐全了,现在就差往林业局递了,郑亦翻着材料,打了个电话给林政科的科长祁峰,又重新核对了一遍,便又开车回了市里。
林政科是林业局的大心脏,差不多办了整个林业局百分之七十的业务,上到占地审批,下到确权采伐,事情多得堆成了山,办公室一共四个人,各个都跟长了三头六臂似的,还都脚踩个风火轮,经常下乡抓不到人。祁峰今年刚满四十岁,还跟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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