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干燥少雨的灵泉,市里领导对于今年的森林防火工作异常看重,责任重重落实。区里更是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就把这件事当成目前的头等大事来抓,从上到下各个部门,不管自己是不是监管单位,都要强调一下森林防火的重要性,区里的纪检部门还成立了一个督导组每隔几天便发过来一个表格让下面的单位填报,时不时的检查各种软硬件配套设施,工作不到位的单位就会全区通报批评,工作疏忽的领导还要背上个处分。
常春镇因为是山区,山多地少,又是最前线、最基层的单位,哪个领导都不愿意背锅,所以整个机关就开始过上了没有休息日的日子。和往年一样,常春镇成立了森林防火领导小组来组织负责日常防火工作,书记镇长亲自督战,着了大火头顶上的乌纱帽可能就要不保,上面给书记镇长施压,书记镇长就把压力转移到身为林业站站长的郑亦身上。
镇里的普通干部进村包山头,带着个“护林防火”的红袖箍和村上的干部满山的绕。而郑亦就没那么轻松了,他像个小陀螺,一周七天一天二十四的小时待命,还要被各种命令各种文件溜得团团转,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满足方方面面的要求。
他手下的防火队员下去巡逻,巡逻得有巡逻车,这几年公车改革镇里没剩下几辆车,这下都被临时调配为防火专用车,郑亦自己的国产破吉普更是不能幸免,也被征用,好在领导说给补点油钱。他们在车上装了喇叭,走村串户的播放防火条例,一个声音严肃的女声萦绕在整个常春镇的每个角落。
郑亦和领导小组的副组长姜勇开着他这辆破吉普一起下去监督队员巡逻,好在姜勇人年轻,手上的工作又不重,没上岁数的人那么多抱怨,两个人配合的倒也默契。
其实,这也是乡镇林业站创收的季节,因为在巡逻过程中看见野外用火是要罚款的,三百、五百的是小数,如果烧得面积大,造成后果了,上千也有可能。农民辛辛苦苦干上一年不容易,这真刀真枪的罚款也并不是演习,烧一把火就把半年的收入罚进去了,还是能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的,冒烟的现象少了,不论从环保还是从防火上,相对还是能缓解一定压力的。
郑亦打从去年十月份开始进入防火期到现在,出外下乡的时候多,在办公室坐着的时候少,尤其最近这段时间早上在食堂胡乱吃点早饭就和姜勇开车下乡了,原本就有些灰头土脸的他,又被春风吹黑了好几个度,他既没时间去剪头,也没空打理自己,刘海长得遮住了眼睛,有些微曲的发丝凑在一起堆在脑顶像个乱蓬蓬的鸡窝,眼睛底下还挂着两个因为睡不好的大型黑眼圈,满身都是他和姜勇在车内吞云吐雾残留的烟味儿,整个人都颓得不行,可是一旦听说哪儿冒烟了或者着火了,立刻又像打了鸡血似的生龙活虎奔赴现场,就跟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一样。
要不是实在拗不过老妈追着喊着逼他去相亲的夺命连环all,他都忘了往城里去的路是朝哪边开了。因为上个星期的一系列防火检查之后,区里对他们镇的防火工作非常满意,镇里领导一高兴,话里话外暗示他可以不用像之前那样一直绷着那根弦儿了,他才敢趁着周末跟李大为请上半天假,刚从山上下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开着车回了市里去相亲。
回城的路上,他总是觉得自己不在镇里就不放心,于是便给防火队的队员挨个打电话,叮嘱他们自己不在的这个半天一定把负责的片区看牢了,别因为他不在失火,其实心里还在埋怨自己老妈真是太会给他添乱了。
今天的风也很大,路上的树的树枝被吹得非常凌乱,郑亦一边开车一边悔答应了这件事儿。可仔细再想,这个相亲对象的微信都已经在自己通讯录里躺了一个多星期了,七天加起来一共才说了三句话——“你好,我叫郑亦。”“嗯,工作挺忙的。”“不好意思我去忙了。”就这么个态度,人家还能答应出来跟他见一面,也是非常给他面子了。
到达母亲为他订好的相亲地点,停好车,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穿着一身迷彩服出现在相亲对象的面前有多么不合时宜。
这姑娘叫林清,是在去民政局工作的,因为看过母亲发给他的照片,他一眼就看见她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桌子上摆着一杯清水。林清的眼睛很大,在她微圆的脸蛋上显得特别炯炯有神,长头发披在肩膀上,她涂了个还挺好看的口红,衬得她皮肤很白,可以说她长得并不难看,只是因为发胖埋没了她容貌上的优点。从见到林清的第一眼,郑亦就觉得这次相亲没戏,他来也主要是给介绍人面子。林清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也不是他喜欢的性别,这场相亲注定无疾而终。
郑亦走过去,冲着姑娘点点头,对她说了句:“你好,我是郑亦,抱歉,单位有点事儿,来晚了。”
姑娘站起身来,打量着郑亦,郑亦在她的脸上并未见到久等之后的不耐烦,可是却看见她的神情中流露出一抹失望。
他低下头,看自己这身打扮,脚上还踩着一双军绿色的胶鞋,这才不好意思起来,挠挠头,说:“抱歉啊,这段时间一直加班来的,没什么时间想别的事儿。”这句话,一是解释为什么自己这么冷淡,二是想缓解一下自己衣着不合体的尴尬。林清也坐下来,没说话,按了桌子上的铃,叫来了服务生。
这是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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