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顽固的仇恨,毫不在意造成的后果,一心一意只想着完成杀戮。血光将整个世界涂得一片朦胧,唯有不远处的人身上白衣被闪电照亮,鲜明得刺眼。他在各种嘈杂的声响中,依旧准确地寻找到了那个心跳声, 砰砰、砰砰,令人生厌地持续跳动着……
为什么这么吵?
为什么还没有停下?
妖力向前延伸了出去,直到抵达声音的源头, 化为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了那颗在胸腔中挤压着血液的心脏。柔软通红的肉块被攥紧了, 妖力收束的速度比疼痛在神经中传递的速度更快。这是凝聚了全部仇恨的一击——
伴随着像是熟透果实迸裂的声音, 心跳声戛然而止。
那表面看似一尘不染的白,溅上了从内部迸射而出的血, 颓然倾倒了下去。
仇恨的情绪像一把凭空饮到了仇敌鲜血的刀, 在鬼僧倒下的同时, 从陆攸脑海中缓缓抽离了。比起侵染时的悄无声息,毫不掩饰的离开确切证明了它外来者的身份。
怪不得,他自己对骨僧,哪里会有那么深的恨意……是藏在骨珠中的怨灵……
被炼化入骨骼的妖气还能引诱他,不知身死多久的灵魂还能迷惑住他的心。在被杀掉、取走骨骼之前,那一定是只非常强大的狐妖。甚至,应该比全盛时的鬼僧更强,也不知为何会死在他手上。
……鬼僧倒在地上,身躯还在微微抽动。之前始终漂浮在周围不肯散去的骨珠尘埃,被风一卷,倏忽消失无踪了。
前两道劫雷崩散后的电弧还在空气中游走,让陆攸身后越来越具象的尾巴上毛发根根竖起,身体各处不时传来一阵刺痛。他喘着气,开始渐渐能感觉手掌下泥土的湿润,也总算察觉到了站在面前更近处、刚才却一直视为不见的另一个人,依旧模糊的视线,勉强辨认出了云征的脸。
云征此刻目光不在他身上,而是正注视着天空中正在酝酿的第三道雷劫,陆攸勉强压抑住颤抖,也仰头望向了上方的劫云,内心发苦:这么恐怖的东西……原本剧情中的狐妖,是怎么悄无声息就渡过去的?
比起“像人”,他不可能还比不过下山后只在徐府待了两年的狐妖……鬼僧强行插手,又将云征也拖了进来,依附在那珠子上的妖气和怨灵,则趁机借着他的手完成了复仇,看来是这些举动,硬生生将一场本能稳操胜券的试炼,变成了真正凶险的生死劫。
真是害人不浅……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来不及再多抱怨被鬼僧和那骨珠主人之间纠葛牵连、倒霉遭受无妄之灾,陆攸努力抵抗着让他想趴下来发抖等死的本能恐惧,想要汇聚起妖力,自己应付下一道劫雷——虽然心里毫无底气,可再继续依靠云征的话,说不定他们两个今天要一起被劈死在这里了。
谁知,妖力一动,陆攸突然听见有人轻轻地笑了一声。声音听着又熟悉又陌生,陆攸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吗?没有了骨传导,听起来有些不一样……这时他才察觉到,之前幻觉中围拢在周围的人影、环绕在耳边的嘈杂,都在恨意消散时也一起消失了。
连雷声的轰鸣似乎也在远去,让那笑了又笑、听起来就很有问题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紧贴在他耳边——
陆攸支撑着身体的双手开始用力,他的头却垂了下去,像有一只手使劲按着他的脑袋和肩膀,非要让他趴在地上去不可。他抗争不过,终究是一点点地伏了下去,视野被不断接近的地面占据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空白中出现了一张倒过来的脸。
那张脸长得和他一模一样,很快乐似地微笑着。它是半透明的,像个鬼魂,从半空中倒挂下来与他对视。“你在害怕什么?”它问。
按着他的手加重了力道。一个阴阳怪气的嘲讽声音在上方重复道:“你在害怕什么?”
面前的泥土中也有个人影升了起来。冰凉的手捧住了他的面孔,那人影脸上是一副泫然欲泣的神情,看着让人厌烦。“他是永生的神。你让他戴上了枷锁。”他轻轻地问,“你怕时间太久……他会对你厌倦吗?”
腰后被狠狠打了一下,陆攸猛地用力从那些手中挣开、扭过身将尖利的指甲划了过去,却划了个空。一个像被他举动吓到了、满脸惊恐的人影向后退去,声音却还清晰地传了过来,“或者,你怕的是……反过来?”
云征从劫云上转开目光、匆忙回头来看陆攸的状态时,看到的就是他像被打痛了一样在地上缩成一团,挣扎着在对抗什么压力、要与敌人搏斗的样子。但他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
云征一眼就看了出来:这是陷入到心魔的幻象中去了。在幻象中接受七情六欲的考验,原本这才是渡劫最开始的步骤,至于劫雷,身家充实的靠提前准备的法宝符咒,一穷二白的就靠肉身硬扛,心魔缠身时,是不可能还有余力主动抵御的——所以渡劫才要选在荒郊野岭,随便雷怎么劈都牵连不到别人。
但是现在……
就算知道自己出手会让下一道雷劫更加变本加厉,云征也没有选择了。十数张符咒从他手中飞散而出,排布成圆形悬停在半空,莹莹发光:这和先前困住鬼僧的符咒是同样的套路,也是他手里剩下的最后一套。他有把握能将第三道劫雷完全挡下,让第四道削弱近半,再之后的……
挡不掉,就只能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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