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打量,一迭声的问:“父亲你没事儿?伤着哪里没有?”胸膛起伏剧烈,运动量远远大于平日,腔子里好像有斧头活劈了下来。
他被柳厚朴的手下丢进废弃的空屋一夜,冻的鼻青脸肿,眼镜也在挣扎的时候掉到了地上,不知道被哪个士兵踩碎了,头发凌乱,身上还有被人踩踏过的痕迹,手上凝结着血痂,腕上都是绳子的勒痕,却记挂着老父的安危,将老父从头到脚摸了好几遍,一再确认:“疼不疼?有没有骨折?”又破口大骂:“冯晟这个不长脑子的混蛋!”
“我没事儿。倒是你……吃苦头了?”冯伯祥轻轻摸了下冯晨颊边的擦伤,已经破了皮,连血珠也凝结了。
冯晨大松了一口气:“父亲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他一屁股坐了下去,不住喘气:“吓死我了!父亲没事儿就好!”
冯伯祥一夜未睡,不知道是不是被会议厅里的烟雾熏的难受,竟觉得酸涩难当,他揉揉双眼,亲自去扶冯晨:“地上凉,快起来。”
冯晨坐在地上跟一只狂奔逃命之后的野狗似的不住喘气:“我……我喘口气儿。”
冯伯祥端起自己的杯子递过去,里面是大半杯喝过的凉茶,冯晨不假思索接过来一气儿灌了下去,才算缓了过来,被冯伯祥拉了起来,他苦笑着揉一把脸:“我一听说父亲出事,脑子里都炸了,儿子……给您丢脸了!”
冯伯祥在他肩上用力拍了两下,目中慈爱之意甚浓,连声音也温柔宽容的不像话,宛若是哄小时候的冯晨一般:“好孩子,去看看你姨娘,昨晚她肯定也吓坏了。”
等到冯晨走到书房门口,他忽的叫住了儿子:“阿晨——”在冯晨转身的同时他才说:“如果……如果现在为父同意你出国留学,你愿不愿意去读书?”似乎是怕冯晨误会他经此一事对成年的儿子都有所疑忌,连忙补充:“为父只是想让你得偿所愿,再不阻挠你读书学医。”
冯晨似乎没料到冯伯祥会说出这一番话来,他站在那里想了几秒钟的时间,忽然觉得容城大学许多事情都留着他处理,交给别人还真不放心,真要出国留学固然是平生所愿,可眼前之事谁来接手?而且比起出国留学,他更为关心的是容城大学所有年轻学子未来的出路。
“父亲,我以前的想法有点狭隘偏激,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儿子已经不再拘泥于个人的医学成就,而是想培养一批各科学生,不止是医学生。”提起治学之事,他笑容开朗,自信激昂,好像换了个人:“父亲,我现在很忙碌也很充实!”
冯晨出去之后许久,冯伯祥坐着未动,还是冯瞿进来打破了一室寂静。
“父亲如果累了就进去歇一会,等醒了再处理也不迟。”
冯瞿惊见老父一夜之间似乎老了许多,神情疲惫,反应迟钝,肚里不知道把冯晟骂了几百回。
“不妨事的,阿晨刚刚来过了。”没想到冯伯祥却很快振奋精神:“这孩子我瞧着……长进不少,倒比过去懂事了。你往后可要看护好他,咱们家里难得出现个读书人,说不定再过些年,阿晨就桃李满天下了。”他不过是调侃之言,没想到多年之后却成事实。
冯晨心思单纯简单,不爱权势,原本冯伯祥都以为他要变成个迂腐的书呆子,没想到自从筹建容城大学之后,他在不断的历练之中终于独当一面。
“儿子记住了,以后一定会看护好阿晨的。”话锋一转小心道:“冯晟在牢房里嚷嚷着要见父亲,父亲……见是不见?”
下面人来报,说冯晟闹腾的厉害,冯瞿可以处理柳厚朴手底下的将领,却不能随便处理冯晟,哪怕他听说这混帐竟然还敢拿枪顶着老父的太阳穴。
冯伯祥在督军府的监狱里见到了冯晟,他被用绳子捆在一张椅子上,椅子也被固定在原地,却还是要挣扎咒骂。
陪同的监狱长窥着冯大帅的神色小心解释:“二公子他挣扎闹腾,说是……说是见不到大帅就要寻死,属下怕他伤了自己,不得不把他绑起来,免得他伤了自己。”
其实像这种意图夺权的逆子,肯定见弃于冯大帅,如果不是被枪毙,就是悄无声息被关起来苦捱剩下的日子,没有下重手只是在等上面的指示而已。
“不妨事。”冯伯祥挥挥手让他下去,他走进牢房里亲自取下了塞着冯晟嘴巴的破布,吹吹上面的灰坐了下来:“说,见我做什么?”
冯晟之前全凭一股争勇斗狠撑着,听说亲娘上吊死了,那股气儿一散,整个人便成了一滩烂泥,由于还绑着手脚,不能下跪求饶,只能不住向冯伯祥哭求:“父亲,是我糊涂了听信柳厚朴之言,这才做下糊涂事儿,父亲您饶了我?我娘……她已经没了,求您看在我娘面上,给我一条活路?”
冯伯祥怔怔注视着他,见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心下悲凉:“你小时候我还是很疼爱你的,总盼着你能学好长进,渐渐长大有些小心思,我一直觉得不伤大雅,总盼着你自己能想明白,没想到你却听信旁人谗言,要置父兄于死地,连阿晨一个毫无威胁力的读书人都不放过,我到底是怎么养出你这种忘恩负义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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