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对于美色,原本是无可无不可的。
就是对方愿意,那么他恭敬不如从命;对方不愿意,他也不废那功夫勉强。
可是这突然冒出来的刘萤,仿佛成了他的非要不可。
“妹妹返乡,还不曾看看外面?如今泗水郡大半都是四哥说了算——四哥带你去逛逛!”
刘萤看向吕雉。
吕雉微笑道:“难得夫君有空,我们便一起去逛逛。”
刘邦立刻反应过来,揽住妻子肩膀,笑道:“那是自然,叫上小妹一起,还有几个堂妹。”他按住额头,“今儿是不成了,等我这酒醒了,咱们就去。”
吕雉仍是微笑着,服侍他睡下。
这日,吕雉与刘萤不曾再说话。
次日,吕雉经过刘萤窗前,忽然见门前男子倒影,心中咯噔一下,忍不住蹑手蹑脚靠过去,附耳听时,正是自家夫君。
“妹妹这就要走?”
“已叨扰多日。代我谢过太公与嫂子。”
“也好。你出去住哪儿?我叫人给你单独安排宅院。”
“不必。朝廷自有驿馆。”
“看来是留你不住了——在外面若遇到事儿,就报我的名字。”
“……请您让一让。”
脚步声细碎急促,是刘萤拎着包袱离开。
吕雉转身往厨房走去,一时只觉心里木吱吱的,仿佛扎一针也不会觉得疼。
这晚,刘邦难得留在府中,灯影下,对吕雉道:“那刘萤也太不像话,我叫她滚蛋了。”
吕雉不动声色,问道:“怎么了?”
刘邦道:“她一个出了五服的同宗,也好叫你受这些日子的劳累。”他抚了抚妻子的脸,道:“瘦了。”
吕雉一抬下巴,躲开了刘邦的手——她的脸比刘萤的多了风霜,她的手骨节也比刘萤的粗大,皮肤则更是粗糙。
刘邦一愣。
吕雉只觉心里的冷气要从口中呼出去,掀开被子,淡声道:“我累了。”往被子里一钻。
刘邦片刻便响起鼾声。
吕雉却是睁着眼直到天明。
若只是白日偷听到的事情,其实也不算什么。可是他晚上对她说时,却与事实完全相反。如果她不曾听到白日那番对话,只怕会被刘邦这番话哄得满心甜蜜,然后像个傻子一样,一片赤诚为他付出。
他骗起她来,那样纯熟。使人一听便知,这样的谎言,于他已经是生活的一部分。
吕雉眼底干涩,连泪也无。
这十年的夫妻情深,竟全是谎言吗?
刘萤在驿馆,却迎来了吕雉。
“吕姐姐?”
吕雉笑道:“怎么这样惊讶?你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她看向刘萤手中包袱,“你又要走?”
刘萤也不提尴尬事,只道:“此地寻不到父亲这边的亲人,我想着,也许母亲那边的亲人还在……”
“你母亲是哪里人?”
“她是吴中人。我小时候还在外祖母家住过一两年,依稀记得亲人姓名、模样。”
吕雉接过刘萤手中包袱,“相识一场,也算缘分。我送你出城。”
刘萤要走,吕雉到底还是松了口气的。
可是刘萤没能走成。
因为丰邑被围了——被蒙盐率领三千兵马围了!
蒙盐率兵出函谷关后,直奔泗水郡而来。
他通过苏角、涉间,详细了解了情况。
章邯所在的区域,他是不去的。
他要去的,乃是对皇帝有重大意义,而又能为他全局掌控的关键地点。
蒙盐选中了沛县。
蒙盐带三千兵马,分作十股,扮做富户守卫,至城下,才揭去伪装,化零为整。
于丰邑众人看来,就像是眼皮子底下突然冒出了三千人马。
蒙盐使苏角、涉间各领一支千人队,与已迁入城中的斥候,里应外合,同时攻入北门、南门。而他亲领最后一支千人队,直奔刘邦所住的县衙,一路上斩杀淋漓,无人敢挡。
刘邦自打败了泗水郡守兵后,屡战屡胜,一时失去了戒心,被杀得措手不及,上马逃命,连老父亲与亲子女都顾不上,更不必提妻子吕雉了。刘邦在夏侯婴、樊哙等人护送下,好歹逃出了县衙所在的街道,谁知道才转过街角,就撞上了满身杀气的蒙盐。
狭路相逢,刘邦只道要死。
谁知道蒙盐长剑挥出,却是擦着他脑壳落下。
刘邦浑浑噩噩中,只会本能伏地身子,夹紧马肚狂奔。
蒙盐勒马,瞥了一眼地上落下的那只耳朵,淡声道:“放他走。”
部下虽然讶然,却不敢质疑。
刘邦夺路狂奔,直到奔出城去,才觉出耳朵湿漉漉的,抬手一摸,手里也湿漉漉的了。
心脏狂跳中,刘邦看见了满手鲜血——他被割去了左耳!
回首只见跟随自己的,只剩了七零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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