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的手心是比他略低了些的温度,柔软的掌心隔着薄薄的衣料触及狐狸的肌肤,惹得狐狸面上也浮起层薄薄的红晕来。
他望着那少年纤薄的背影,风吹过,月光般的银色发丝与那少年的一缕乌发相交缠,如纷乱的心。
第44章 第44章 狐之语(十七)
说走那便是真的要走的, 束星这孩子, 一旦做了什么决定, 还真没人能让他改回来。就算知道去了不过为时已晚,不过是徒留寂寥, 然而还是自虐般想要搜集柳逐云最后留下的痕迹。
毕竟,他是喜欢柳逐云的,像喜欢那幼时自己的保护神一样喜欢, 依赖又眷恋, 孩子一样天真又纯粹的感情。虽然躲躲藏藏不愿表明,但喜欢是做不了假的啊, 就算捂嘴不说,那感情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喜欢这心情是那样暖的温度,连束星自己也惊异于自己竟还有这样炽热的情感, 也只有柳逐云还傻乎乎以为这人不喜欢自己。
最近午夜梦回,束星总能梦见柳逐云还留在身边时候。梦中柳逐云一袭青衫,凤眼中满是柔和笑意, 等着他的答案。那人是那样温柔又纵容, 包容着他的一切,让自己能够把所有的不愉快都摆到明面上等着人来哄。
但梦中那句【踏平仙界】在最后总是没有说出口的, 每一次。因为要是没说出来的话,那人便不会离开, 清醒时他总会这样想,于是在梦中便循着那想象发展下去。
但梦终归是梦,就算他没有说出那句话, 那人的一双凤目也会静静看着他,像宠溺一个未长大的孩子,然后说着最后一次见面时短暂的告别话语,“我要走了。”
于是便消失在了他的梦里,化作细碎的光,怎么也抓不住,待梦醒后留下的只是带着湿意的软枕和一地惨白月光。
命运在冥冥中轮回,他能遇见亚瑟,便在此刻已注定了柳逐云的结局。甚至最后,竟还是他亲手毁了包含柳逐云人格的神明。
多讽刺呐……
他亲手杀了自己喜欢的人。
狐狸那耳朵还是没法变成人类的模样,一头银丝倒是能自由转化为黑色了。束星把大部分灵力都渡给狐狸后,自身的灵力本就不多,要维持十来天的障眼法实在太过勉强。
那狐狸也不愿意让他消耗灵力,自己找了顶带面纱的斗笠戴上,既遮了耳朵,又能把那引人注目的容貌遮挡住,免得遇上不必要的麻烦。
步行下了山后,狐狸便从乾坤袋中把马车厢用术法召了出来。束星还在奇怪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马,却没想到这狐狸两指含进口中一吹口哨。
远处林中隐约传来马的嘶鸣声,仿佛在回应着狐狸。只消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两匹黑马从林子里一前一后奔了出来,站在狐狸面前,像是训练有素的士兵。
束星看着狐狸动作生疏地给马套上笼头,有些惊奇,“你从哪儿找的马?什么时候找来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发觉。”
其实在来这山上时,柳逐云就说要养两匹马,方便些。那时束星想着自己又不出去,养马又麻烦,便没答应。所以此刻看见这样两匹马,便有些惊奇起来。
两匹黑马体格健硕,身体线条流畅,着实不像野马。再说这山里边儿,又不是草原,哪儿来的野马?
是以束星有些好奇地问了两句。
那狐狸的身体背对着少年,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僵,接着又接着把马栓上车辕的动作。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避开了这个话题,掀起车帘,“上车吧。”
听了这话,束星也不是什么不识趣的人,也不再追问。走过去几下钻进马车车厢里,狐狸看人坐好了,放下车帘坐在车前面,拿着马鞭,做驾马的样子。
其实狐狸用精神便可以完全支配这两匹马,时不时说了路线让它们跑就是,没必要待在车前。但害怕没人做车夫,碰见人类便不太好说,狐狸不想招惹麻烦。
他一个人倒什么也没什么,想怎样便怎样,都是按心情来。但现在有了这少年,自然是不一样的。他得护着这少年,尽量避开不必要的麻烦。
这车厢还是柳逐云那辆,狐狸本不想用柳逐云的东西,怕少年看了难过。但束星突然间说要下山,狐狸一时之间也找不到更好的替代品,便就勉强用着了。
若说没有睹物思情那是假话,但总归是离得到柳逐云死亡消息过了有段时间了,再多的心情就算如洪水般冲破堤坝,他也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假装什么事都没有。
毕竟,柳逐云已经不在了,不是吗?那么再难过又能怎样呢?
没有人会来哄他了呀……
若是狐狸知道这些,怕是又要摆副委屈的样子。他是多么希望少年能像依靠柳逐云一样依靠他,让他做什么都行。只要这孩子说,他就一定会做到,但这孩子什么都不说。
马车晃晃悠悠,过了好几个小镇子。束星躺在软榻上,摸出柳逐云以前准备的话本看,打发时间。每次有卖小吃的地方狐狸总会停一停,过一会儿回来捧了满怀的东西,都是给束星当闲暇时的零嘴儿吃。
束星也不挑,基本什么都吃,一边吃狐狸一边给他泡热茶。
狐狸对投喂他这件事显然乐此不疲,毕竟现在少年近乎是无欲无求,他想讨好都没有门路,只有喂食这一件事,或许还能包括帮他打扫院子。
但少年食量不大,每天喂食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会儿罢了,还要注意着东西别喂重了,免得少年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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