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澹嫌弃他太过聒噪,一记手刀砍在脖颈,林映牧昏睡了过去,阎铮见此眉目一紧,显现出几分阴鸷之气,沉了沉目光,说道:“好。”站在阎铮身后之人吹响一口笛,悦耳的笛声响彻山谷,荡漾在山林之中。正与穆修汝纠缠的黑衣人闻笛声,身形一顿,片刻便退了回去,齐齐出现在阎铮身后。
山下只留下李冠霖和其人马与穆修汝、贺兰长荀在对峙,双方都染了血气,这般突然的境况让他们都停了下来,望向山腰上方。
阎铮道:“现在,你可以把他还给我了。”
郝澹道:“待我们安全之时自会放了他。”
闻言,阎铮皱了剑眉,却未言语。
郝澹让谢弃尘爬到自己背上,他一手抓着昏迷的林映牧,提了内力,纵身飞下山,向着穆修汝而去,才下至一半,郝澹忽然感到身后一阵强大的压迫感袭来,即刻侧身将谢弃尘和林映牧都扔了出去。
李冠霖见此,冲过去要将他们二人接来,却被贺兰长荀抢先一步。林映牧与谢弃尘被带到穆修汝身边,郝澹则不敌阎铮,落入阎铮手中。
贺兰长荀见到阎铮,竟爽朗的笑了几声,道:“真是没想到,竟能在此处见到阎大将军,阎将军既然来到本国,也该知会我等,好让我等一尽地主之宜啊,如今倒是怠慢了;只是,不知眼下这般境况,阎将军意欲何为呢?”
阎铮见了贺兰长荀倒是正了脸色,言道:“贺兰将军,此次之事是为了还东郡王的恩情,我本便是协助,不知竟是冒犯了庆嘉王,也是我的过失,好在眼下并未伤到王爷,望王爷海涵,来日,我定当向王爷请罪。”
穆修汝气血不稳,脸色苍白,目光沉沉,看了阎铮几眼便俯身去察看谢弃尘的伤势,贺兰长荀见此,只好对阎铮言道:“既然如此,但请阎将军牢记今日所讲的话。”
“一定。”
没了阎铮和青玛王,李冠霖想来也威胁不了他们,贺兰长荀如此想,便意欲放了小和尚,眼神示意手下一名侍卫将小和尚带过去,而却,只在这一刹那,侍卫之中有人突然拔剑刺向了小和尚的胸膛。
小和尚林映牧痛呼了一声醒了过来,大大的眼睛充满了不可置信与痛苦,口中吐了几口血,眼睛一闭,晕死过去。
阎铮怒目圆瞪,眼底迅速充满爆裂的血丝,周身笼罩寒气,怒吼一声,一掌拍在郝澹身上,郝澹无力的被拍了出去,撞到树干跌落下来。阎铮这一发力,将他身后的人都震退了好几步,脚下一跺脚,飞身而下,将昏死过去的林映牧抢过来抱在怀里。
贺兰长荀等人还不知这事如何发生的,便见阎铮血目圆瞪,十分吓人的模样。
正在此时,在遍地横尸的山地一处,临着的石壁上泛出淡色晕光,光越发耀眼将整个石壁笼罩住,氤氲的烟雾一般的光散去一些,依稀看到里面有一个人,白衣玉面,温润儒雅。
穆修汝瞳孔一缩,站了起来,便冲了过去。
而此时的他,暗黑无光的眼,墨黑长发,俊逸的脸上染了血的红,一袭白衣,立于血腥的杀场,满脸的冷酷嗜血,瞬间刺痛了祁旦缌的眼。
☆、破碎
祁旦缌只身立于崖口孤石之上,与飞流直下的瀑布遥遥对峙,耳边是流水激荡哗哗作响的声乐,银色瀑布飞花溅落如珠,此刻便是天然的幕布,幕布里那人那事便好似幻象一般呈现在眼前。
祁旦缌从未见过这样的他,暗黑无光的眼,散披与背的长发,清朗俊逸的面庞染了鲜血的猩红,嘴角紧抿,略略带着莫测讽刺的弧度,一袭白衣染着杀戮的气息,立于残酷血腥的杀场,满面的阴骘嗜血,瞬间便刺痛了他的眼。
祁旦缌初见到他,原先的埋怨已淡了大半,留下的便只是浓浓的思念,然却未料,事实仍旧寒人心。林映牧胸口被刺了一剑,必定已是凶多吉少,而刺杀林映牧的人竟是穆修汝属下。到底是发生了何事?
穆修汝跑向祁旦缌,他已顾不得思索祁旦缌为何会这般诡异的出现,只是心心切切的念着他、想着他,此刻历经生死之险,他更是想把他捆绑在身边,片刻不相离。然而,他抓不住他,他在他面前神情复杂的淡淡微笑,眉宇间尽是疲惫之色,脸色苍白,身子单薄更甚从前,想他这一路定是吃了不少苦,穆修汝心中酸软一片。
“祁旦缌……”穆修汝嗓音暗哑,双手触摸着嶙峋石壁,想要抓住那一抹似有若无的影子。
祁旦缌也伸出了手,顿了顿,复又放了下去。他看着穆修汝嘴唇在动,却是听不到他在说甚么,不过他看得出来,他在叫他的名字。
祁旦缌静静的看着穆修汝,他突然想,他为何要离开他?只是因了第巴桑杰?因了他要将自己交付于藏都,交付于巴布白宫?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就这般简单的将他推出去?仔细想来,还是他自己在恐惧,恐惧这违背常伦的感情,恐惧穆修汝深沉而浓烈的爱。今日见他这般狼狈的陷入凶险境地,他竟是这般不知所措,他从未想过穆修汝会死,未想过他这样一个废太子处境是何等的艰难,他从未真正将他放在心上,这样想来,他竟也是一个凉薄之人。
只是,如若他们之间隔着林映牧的性命,那他们之间,怕又是人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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