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菲碧才察觉到房间里的异常在哪里。
“赫卡特,你先别吓她了,让我们把话说完吧。”
赫卡特还是没有收手,直到塞勒涅拍拍她的手臂,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收回一直压迫着尤杜拉的信仰之力。
“尤杜拉,你也别想着宗教仲裁她了,她不宗教仲裁你就很仁慈了。”菲碧在桌上展开了一幅画得十分详细的地图,“我们现在最应该想的事情,还是如何进入约达城杀了侯赛因,再安全地从约达城里逃出来。”
“最难的是要逃出来。”塞勒涅补充道。
“是的,除非我们做好牺牲的准备,去了就没再像活着出来。”
“其次就是杀了侯赛因。”赫卡特不厌其烦地重复着,“直到今天,我仍旧没有把握。”
“所以你们还是先跟着我去一下圣坛,听听光明神要和我说什么吧。”菲碧叹了一口气,收起地图,“现在应该可以联系上了。”
“应该可以?”赫卡特重复道,“应该可以?”
“我遇到了……一点小意外。”
菲碧遇到这个意外已经很久了。准确来说,不是从她开始,而是从她之前的那些光明圣女们开始。
据说千年之前的光明圣女,名副其实是神国的一员,她们能在圣坛前和光明神流畅地对话,甚至能在生前就看见自己向往的、逝世后要去往的光明神国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这种联系随着时间的流逝在减弱,到了菲碧这一代的时候,她每次都需要好几天才能在圣坛边捕捉到来自光明神的信仰之力,然后用自己的信仰之力来与身处神国的光明神取得联系。
“菲碧,你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赫卡特在晃动的马车里说道,“但是我已经清楚这一点了,假如有一天,我和我的信徒——比如塞勒涅——之间的联系减弱,那就只代表一件事:我的力量在被削弱。”
“我就猜到会是这样。”菲碧垂下了头,“我只希望光明神至少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讯息。”
圣坛设立在穆塞格光明教会的深处,别说是普通人,就连一般的高阶神官也无法进入这里,在菲碧这个时代,有进入圣坛资格的人就只有光明圣女一个。
当然,光明圣女也可以临时让别人拥有这个资格。
身为和光明神生来就对立的神明,站在圣坛前的感觉让赫卡特觉得很不自在,她往塞勒涅身边靠了靠,尽量让自己耐心地等待菲碧。
终于,一个分辨不出年龄和性别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了。
“来吧。”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包围她们的已经从圣坛内的大理石变成了泛着金色的信仰之力。
脚下踩着的地面不是土壤构成的,是仿佛云朵一样的东西,信仰之力在这里就像是人间的空气一样充足,她们四个人所站立的地方被许许多多的石碑所包围,石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咒文,时不时会闪烁着。
神国。这里就是神国。
“每闪烁一次,神术就会被人间的信徒给复制一次。”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四个人同时转过头,看见就在不远处的石碑后,一个穿着宽大长袍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菲碧和尤杜拉的心里都有种不祥的预感。
“请问……你是?”菲碧艰难地开口问她。
“你问我?我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造物主,我是辛德雷大陆仰望的明灯,我是人类的领路人,我是……”
赫卡特走过人话。”
“……我是光明神。”
赫卡特回过头看着塞勒涅:“我觉得我现在算是知道绝望是什么意思了。”
“不,赫卡特。”塞勒涅也报以同样纠结的眼神,“现在你更加要赢了,你要是输了,侯赛因唯一的对手就剩下她了。”
“但是,光明神为什么是个女的?那你们一开始就该叫她光明女神啊?”赫卡特直接揪着领子把光明神从地上拎了起来,举到菲碧和尤杜拉面前晃来晃去,“而且她?光明神?光明神?她是光明神?”
“冷静,赫卡特,我感觉她们两个受到的震撼应该比我们还大。”
塞勒涅说的没错,菲碧和尤杜拉在原地愣了很久都没想起来信徒见了光明神应该行礼。过了好一会儿,菲碧才结结巴巴地猜测:“是、是不是……因为我……”
神的形象会随着信徒对他的想象而改变,这一点的确不错,但这仅限于神还弱小的时候。别说是光明神,就连现在的赫卡特都不大会受到这个的影响,除非信徒扩张的速度突然以异常的速度增加,那倒是还可以出现一些小小的波动,可赫卡特的圣典里也把赫卡特的形象描述得一清二楚,不像光明圣典始终回避了这个问题,让信徒对神明的形象有了各种下意识的想象。
本来这些想象再怎么多种多样,和神国里的光明神也是没有关系的,可是从他的力量不断减弱之后,这种想象就再度产生效果了。
信徒读完圣典之后,脑子里对光明神的印象依旧模糊,不过人间却有一位传达光明神旨意、代表光明神意志的人。
那就是光明圣女。
随着光明圣女菲碧与民众、普通信徒的愈发亲近,退化成了一个小男孩,无力抵抗任何“想象”的光明神,终于被信徒下意识地当成了一位女性神明。
光明神悲愤地朝着菲碧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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