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下车的时候,车里还是一派沉默。
乐明心打定主意一个字也不说,自顾自解了安全带,一手拿着花瓶,一手开车门,头也不回地下车往自家楼下走去。走出去好几步都没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乐明心借着夜色的掩护回过头去,见贺成安从驾驶座上小心地拈起一瓣散落的花瓣,动作轻柔地放在手刹旁边。
乐明心鼓起来的气一下子都散了,像被针戳破的气球。
不生气了,心里却空落落的。
他回到家里,将花瓶和花放在床头柜上,挨在那张一家三口照片旁边。
等乐明心洗漱完躺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想起好一段时间没见康宸了,摸出手机来给他发了个微信,问他最近是不是很忙,什么时候聚一聚。几乎是马上,康宸的电话就拨回来了,电话一接通就诉苦。
“我妈最近不知道哪儿搭了条线,说要让我跟姑娘相亲,饶了我吧……”大概是康小芹已经睡了,康宸压低声音。
最能够纾解心情的莫过于听到别人比自己更惨,乐明心精神来了,翻了个身,趴在床上,饶有兴趣地说道:“哪儿的姑娘呢?”
“听说是你们学校的老师,”康宸叹着气说道,“教音乐的,姓李,你认识不。”
教音乐的李老师,乐明心认识,不算是姑娘了,年龄和康宸相仿,离了婚,没有孩子,气质沉静身材窈窕,如果康宸不喜欢女的,两人光看外表气质也不失为良配。隔岸观火,乐明心坏心眼地说道:“李老师啊,认识,漂亮的。”
康宸恨不得顺着电话爬过来揍他,说道:“漂亮成天仙我也硬不起来啊。”
“你就说你已经有对象了不就成了。”
康宸愣了愣,又说道:“我哪儿来的对象……”
乐明心还待再说,康宸没好气地扔了一句“不跟你说了”匆匆挂掉电话。
康宸最近实在是烦得很,他一直没向家里出柜,离婚后这么些年,都是虚应着家中二老,这回他妈不知道哪里七拐八弯的亲戚关系,找到了这个堪称良配的李老师,委婉地告诉康宸,说让他和别人认识认识,就当交个朋友。
不如干脆出柜好了。
这个念头就闪过一瞬,但他看到两个老人家小心翼翼的样子,又把话吞下去了,只推说最近公司忙,迟点再说,没把话说绝。
其实他最近不算忙,忙的是邵之河,两人快十天半月没见面了。
要是邵之河知道了他要去相亲会有什么反应呢,大概不会有什么反应,可能还会建议把平时习惯穿的那套休闲西装熨一下。想到这里,康宸不由得心里一阵来气,趴在沙发上。客厅里只开着一盏小壁灯,康小芹早就睡了,红姨也睡了,只剩他一个人趴着发呆。
康宸用手背垫着下巴,无意识地在微信通讯录列表上随便滑动。
他想起,邵之河好像总是这样子进退得当的态度,不疏远也不过分亲近,惹人烦躁,令人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看看他惊慌失措的样子。
小时候,即便是带着康宸干坏事,邵之河都是老神在在的。青春期,康宸赶时髦和隔壁班的姑娘谈恋爱,邵之河还给他送电影票,等到班主任不知道为啥知道了他早恋,批评他们,干预他们的时候,邵之河还冒认康宸的哥哥,到学校去听老师训话,边听边点头说,宸宸知道错了,老师他再也不会早恋了,他一定会好好学习。
康宸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姑娘,直到大学毕业,谢师宴的时候,他喝多了,邵之河开车去学校接他,两人不知道为什么滚到床上。
第二天一早,邵之河还是那副样子,说,我给你买了药,一天三次,涂后面。
弄得康宸都没有不好意思的空间,好像和认识多年的同性竹马上了床根本不算事。
那段醉酒后的记忆康宸已经不太记得了,只记得醒来之后后面酸胀,然后还有纠缠的手脚,炽热的体温,低沉的喘息。想着想着,康宸羞耻地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硬了,他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在客厅里自渎,只能夹着腿回卧室去。
他躺在床上,解了裤子,把衣服推到胸口,从慢到快地套弄起来,胯不自觉地往上顶。
放在枕边的手机亮了,是邵之河发来了语音,康宸舔了舔嘴唇,空出一只手来点开了语音,邵之河略带疲倦的低沉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我给小芹买了矫正坐姿的椅子,上次看她写字,总是弯着腰……”
康宸根本没认真听他在说什么,只是喘着气射了自己满手。等反应过来那语音的内容,是这样的家常而有分寸,又觉得脸红,心底大骂自己不要脸。
他把满手的白浊擦干净,没回那句语音,拖着脚步走进浴室里去。
第19章
乐明心记得,贺成安转走前那阵,是一学期最热的时候,蝉不厌其烦地叫着,好像永远也不会停下来,偶尔会有台风来,学校会组织半日停课,学生都窝在宿舍里不出门,听着外面的倾盆大雨,雨后打得满地都是花瓣和落叶。
那日天阴沉沉的,天气预报挂了台风黄色预警,学校发了停课通知,宿管老师挨个儿寝室确认他们确实好好待着之后才离开。
空气中的水汽浓郁得让人透不过气,只有鱼才能在这天气好好活着,乐明心烦躁地想着。
他这段时间总是很烦躁,他拜托李启把那本素描本交还给贺成安,没了下文,他也没去问,至于为什么没去问,他自己也搞不懂,只觉得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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