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檀强压着怒气,他不想杀人,“你们刚才说的,再详细些说一次?”
青檀比起那两人实在算是纤细,但是那两人却觉得他是一堵墙,高得遮住了视线里的天际。本就步子不稳被青檀这么一吓两个人都跌坐在了地上,不敢抬头看一眼青檀,相互看一眼就开始拼命得道歉,接着跪倒在地,一个颤抖着的双手往自己脸上招呼,另一个则磕着头求他饶命。
青檀耐心有限,“我说再详细点说一次!不说的话,下一刻就给我滚去见阎王!”说着青檀挑捡了一个看起来更壮实一些的,单手抓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看着他。
谁料那人竟被吓得两眼一闭,昏了过去。
“你说。”青檀看向另外一个,把手中的人扔得很远,撞在小道的墙上,人的身子慢慢滑下来,留下一道血痕。
剩下那人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看到的这一切,这还是人力能做到的么?他现下已然被吓得清醒了许多,唯有按照青檀所说了方才能保住性命,于是尽量以平稳得方式叙述起来。
大抵是说了,自从青檀入住温府以来,温府的几桩严重到众人都知道的亏损。从和方家合作开始,一直到后来那间染布厂的单子被人横刀夺了去,说是被旁人知道了原料的来处。
方家……
原料的来处……
确确都和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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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心的怒火似乎灭了,就像是参杂了冰星的水,劈头盖脸浇下来让青檀猛然清醒。他还记得温弥汜问过,有没有什么要对他说,温弥汜说的就是这些事情么?
一个人在街上游荡,再拥挤的地方人群都会给他让出一条宽敞的道。
他人呢?
或者他在哪里真的对他这么重要么?
他怀疑他了,怀疑他背叛他了。
青檀好像有点恨他了。这样的温弥汜根本不是温弥汜,根本就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寻了百年的人!
“问问他……”青檀低着头,午后的残阳被云层席卷,天色一下子暗了下去,空气变得湿润。
路上的行人都跑去了临近的屋子里避雨,整一条宽敞的街就剩他一个在慢步行走。
他想起了以前的事,这些事他在没有见到温弥汜的时候,几乎日日都在温习,生怕哪天忘记了。
那时,一张龙塌他们两人躺着,他在温弥汜臂弯里沉沉得睡。忘了是几更天的时候,寝宫外来了只不知从哪来的猫,叫得凄惨,就像是孩童在哭。他被惊醒了,另一半龙床却空着,有些微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许多,却没有多想,转而又沉沉睡去了。那时候姬宁晔相信温弥汜。
后来,流煜和季少涵两个人一同消失在皇城。从流煜被温弥汜送进了宫起,他就知道流煜是温弥汜的人。流煜是个会在皇帝跟前学着旁人的语气让皇帝念及旁人的公子。那时,流煜每每和他独处时,全然没有旁的公子女妃般的掐媚,再如何他也该看出来了,所以他不动他。
暗卫告知他,那是个身着龙袍的人,手执着他的令牌。他想不到别的可能,只觉这从头至尾就是一个局,就连他会爱上温弥汜都被算了进去,而这一切只是为了救下那个叛主的男子。那时的他,不知捏碎了几只用玉精琢的杯子,直至满手血淋都无法平稳心绪。
然后他把他送给了邻国太子,找了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再后来知道了他并没有把他的感情算计进去时便全然不顾他确确也是“背叛”了他,一瞬释然得原谅了他,而那个深爱着他的替身则被他弃之如敝履。
他悔过,倘若他那时候问问他,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他们可以相守一生,然后携手看了黄泉边上的日落,接着彼此两相忘,再不会有今日这一出。
会不会轻松一些呢?青檀抬起头,前一些的雨水还未落到地上新的雨水就已然浸入了他的发。
他不信天,不服命,就连轮回路都要为了温弥汜而打破,结果呢?他开始犹豫了,他大抵还有三年可活,他犹豫是否还要再去寻他。
“如果姬宁晔没有参杂进温弥汜的生命里,温弥汜就不会死。如果青檀不再参杂在温弥汜的生命里,他会更好些?”青檀问着他从不信的苍天,自然,苍天不会回答他。
“不!”青檀对着眼前一片朦胧的街景嘶声力竭得吼。
☆、千年从前,一瞬此间
温府门前。
沐翎跟在青檀身后,大气不敢出一声,青檀的脸色阴沉得可怕。沐翎是被青檀单手抓住肩,还未弄清楚状况,用了不到一盏茶时辰就被从他家带到了温府。
青檀站定问沐翎,低沉的声音让他回神:“不过几个时辰,温府空了,知道为什么么?温弥汜是不是一早就疑心我?”
沐翎怔了一下,摇头。
“温家近日亏空得厉害?”
沐翎想了想,点头。
“为什么我不知道。”青檀的面容越发狰狞了,随处一个人都知道,就他不知道。随处一个人都觉着是他的缘由,温弥汜也这般觉得么?念起那一日,温弥汜问他有什么要同他说的,只怕便是此事。
“少爷他……不许说。”
“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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