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要到了,记得领一件雨衣。”
“谢谢书记。”别列科夫走了。
“愣着干嘛?”旁边的人走过来捅了捅王耀的背,王耀嗯了一声,重新记录起数据来。
雨季很快到来了,厂区外的难民队伍显得越发狼狈起来,王耀有时候会偷空跑到厂门口看一看,他这个时候不想听到或见到任何熟悉的人,他去看一看,只是希望不要看到。
前线的情况不容乐观,列宁格勒方面开始组织民兵向着战场推进,这件事情大大的刺激到了别里亚耶夫教授,他甚至因此发起了高烧。
洛特尼克夫专程赶了过来,站在别里亚耶夫的病床前面一顿破口大骂。
王耀在一旁艰难的插嘴:“书记,教授是真的生病了。”
“该死!”洛特尼克夫知道自己的愤怒毫无用处:“幸好你这样的苏联人是少数!该死,别里亚耶夫,我真希望我这辈子不认识你!王耀同志,你不用照顾他!这种胆小怕事的人渣就让他死在这里吧!”
烧得晕乎乎的别里亚耶夫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是在□□着,像是在说梦话。
送走了洛特尼克夫,王耀拧了一张湿毛巾敷在教授的额头上,他坐在窗前不敢入睡,一方面是要照顾病人,另一方面是为了听防空警报。德军的空袭开始密集起来了,听说纽班和妥斯洛防线已经失守,许多阵地被来回抢夺,但是德军的攻势太猛,苏军伤亡很多却最终没有太大效果。
别列科夫没有回来,但车间并没有继续向战地增派维修员,不知道是因为他还没有死或是因为根本不需要维修员了。
七月下旬,列宁格勒迎来了连绵的大雨,在嘈杂的车间里,王耀有时候会想起绿城别墅的那个夏天,那一场大雨,雨后,他们一起去郊外散步,看到美丽的湖泊,还有飞过树枝的啄木鸟。
但现在,大雨之后,他只能看到工厂外泥泞的道路以及隐约听到远处的炮响。
别里亚耶夫的病终于好起来了,他看到站在床前的王耀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起来:“我还活着,没想到我还活着。”
“你当然活着,教授,来,别哭了,喝点汤吧。”王耀拍了拍他的背。
“洛特尼克夫没有再来找过我了么?”别里亚耶夫接过汤,紧张地问。
“没有了,教授,您太紧张了,这可对健康没有好处。”
“啊,那就太好了。”别里亚耶夫终于松了一口气。
等他喝完了汤,王耀站起来,思索了很久,还是决定开口:“教授,我可能要暂时离开工厂。”
“什么?他们要派你去前线维修点?”
“不是的,您先别紧张,”王耀按住了别里亚耶夫的肩膀:“是这样的,可能是统战部的指令,具体我不是很清楚,昨天厂书记找我谈话,需要我配合前线部队确认一些事情。”
“统战部?统战部怎么会找到你!”
“不是第六村的厂书记,是基洛夫工厂的厂书记,”王耀艰难的咽了一口唾沫:“所以真的是统战部的命令,我们正在对付德国坦克,所以在德国留过学的我可能最适合确认某些信息。”
“哦,天呐!您又不是苏联人,凭什么?你是国际留学生!他们凭什么命令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教授,我就是在反抗,不过是反抗德国,”王耀突然笑了:“教授,不知道为何,我好像不是很怕死。”
“啊,我身边为何都是疯子!你以为你是战争英雄?我告诉你,我们都是别人手中的棋子,我们还不如投降呢!惨死在这里比被德国人俘奴更好?”
“唉,教授,有时候你真的很天真,亡国奴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啊。你的病好了我就放心了,命令虽然有了,但是不知道何时会执行,到时候您自己照顾好自己才行。”
别里亚耶夫教授在止不住的眼泪中渐渐恢复了健康,他以为第二天王耀就要不辞而别,但似乎这个命令被厂区忘记了,生活又在德军的轰炸中回归了平静,以至于教授自己都以为当时是不是听错了。
直到八月初的某一天,一个军官从食堂带走了王耀。王耀就这样顺手把饭盒递给了别里亚耶夫,脱下袖套跟着那个军官走出了食堂,连头都没有回。
“王耀同志,在基洛夫工厂的生活过的还好么?”陌生的军官军衔很高,他表情和蔼的把王耀带上了一辆轿车。
“长官,我过的很好。”王耀冲他笑了笑。
“我们会保证您的安全的,”轿车停在了总厂的办公楼下面,军官回过头,对王耀说:“不论您怎么想,您在我们眼里还是和苏联人不一样,所以我们没有立场轻视您的生命,这一点请您相信。”
王耀不知道自己会见到谁,所以在进如大楼之前,他还是理了理自己的工人制服,可惜理了算是白理,衣服上的油污依旧显得很邋遢。
军官做了个请的手势,把王耀带到了二楼,然后打开了一扇办公室的门。
“您好,王耀同志。”坐在办公桌对面的人似乎不是军人。
“您好。”
“这是我们需要给您的资料,有俄语,也有德语原件,你能确保记下来之后,就把文件还给我,那么现在请您开始看吧。”
文件不是太厚,王耀先拿起了德语原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他熟悉的名字:埃尔温·阿德勒,这是他斯图加特技术学院读书的时候,督导自己毕业论文的教授的名字。而且,他不仅督导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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