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爷爷,也只是他对我唯一的纵容。唯一一次因为年少无知,第一次挑战他的权威,并且成功,只因为无意中提起我死去的父亲让他暂时捡起他那仅剩的,被丢在心底某个旮旯的一点亲情。
在这种环境里渐渐长大,渐渐习惯高高在上万众瞩目,同时也习惯寂寞孤独尔虞我诈。
直到我二十二岁那年。
那年我又一次成功打败一个强劲的商业对手,拿下一个油水很足的项目。才刚六十八岁却风烛残年的祖父,将禅位大典正式提上议程。
找了德高望重的相术大师看了黄道吉日黄道时辰就等三天后正式接班。
两天后,我却在接班前夕,看着书桌上的一叠资料,受到人生中的致命一击。让我彻底颠覆了自己已经经历的二十二年人生所建立的价值观。
一个星期前,招标会结束后。我正春风得意的带着我的跟班绕过我的对手某著名公司的著名团队的著名经理人——那个打头站的卓尔不凡的男子,忽然听到他低声道:“南少,你忘了你的父亲南宸吗?”
什么意思?
见我疑惑望他,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开。那天不久,便接到线报有神秘人邀请赴雅苑一叙。
被封尘近二十二年的“南柯秘史”在我眼前终于解开了它血色的面纱。
二十二年前,南柯遭遇历史上最艰难的一次挫折。
为了争夺救命一单,南柯和实力相当的后起之秀明德的竞争进入白炽化阶段,结果因为关键时刻对方高层管理人叛变,南柯躲过一劫。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赢的人固然开心,可若是因为“既生瑜何生亮”,输的人却未必会甘心。明德掌门人一气之下,高血压突犯留下结发妻子和一双儿子,一命呜呼。
多少祸端始于乐极生悲。南柯赢了一场漂亮翻身仗,功德簿上就有人要往里添,大家才知道原来是自家某个小管理者想出的个歪点子救了南柯。
那人有个关系硬的亲戚在明德管理层,许了对方不少利益让对方把明德核心机密偷了出来,南柯才借机能扳倒明德。
毕竟不是多光彩的事,算是公司机密,知道的人并不多。偏这世上就没不透风的墙,就有个喝了酒嘴碎的漏了嘴,渐次传到明德长公子耳里,成了南柯管理人使的诈,南柯现任管理人,那不是南宸吗?
恨极攻心的明长公子找了帮黑社会,拿下庆功宴会后急着回家带孩子的我父母,并以此胁迫我的祖父交出南柯某些股份,结果遭遇黑吃黑,黑帮老大也掺进一脚,狮子大开口,我的祖父不肯,丧心病狂的黑帮将三人全都撕票。明德老夫人不堪打击自杀身亡。
通过我派出调查此事内幕的亲信得来的资料将我父母死亡的真相清清楚楚得展现在我的面前,也肯定了那人的叙述。而我只觉得遍体发寒。
名利真的如此重要吗?为了它,可以轻易连自己儿子儿媳的性命都可以放弃吗?
爷爷……
我记得那人说自己是明德当时在外留学的小儿子,我问过他将此事告知于我的目的是什么,他只是风轻云淡的笑笑,呢喃道:“我想,很快你就知道了……”
是啊,我想我是知道了。
在我独自游荡在我的豪华泳池里时——
毁掉自己。
“直到我遇到师父和暮白——”我嘲讽一笑,“我才知道,名利可以让至亲形如陌路。可这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为名利所累。”
“在我被人抛弃时,师父带我回家,不计回报的照顾我衣食生活,教我习文练武,而暮白,他让我明白真正的童年应该是多么快乐无邪的。更让我懂得,真正的朋友是真诚相待,同甘共苦的,分享分担……”
那年随师父回凤栖山,我以为是老天耍我的又一段尔虞我诈的无聊人生,不曾想,却是一次苦尽甘来。
这一世,恣意洒脱的活,只做自己,只是自己。
多少次连累暮白跟着受过,事后安抚性的口头悔过,也只是换他包容的一笑,而那个老顽童式的师父,每次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得惩罚一回,恨铁不成钢的叹口气,玩笑一句,“小紫儿以后干脆嫁给阿暮好了,不然,谁来任劳任怨得给你不断收拾乱摊子呢……”
一杯接一杯得喝,我只记得又继续唠叨了许多我们在凤栖山上的生活。
说到我偶然看到山下牧童从地里扒一种红皮果子烤,待那皮儿烤的黑了吧唧的冒着轻烟,牧童搓着手掀开皮儿,露出金黄的果肉,香气扑鼻。
我躲在旁边的大树后不断咕噜口水,被牧童发现,邀我共食,那东西果然香甜可口。
那牧童看我那稀罕样,告诉我这是农家饥荒时常食之物,叫红薯,寻常的紧,还送我几个。
我道谢离去。
趁师父外出置办物料久未归时,背着暮白在院子里生火烤红薯准备给他个惊喜。
用去师父院里的干草大半才烤的乌漆抹黑浓烟直冒,引得正做功课的暮白慌慌张张赶来准备救火。
暮白刚觉虚惊一场,准备歇下一口气,结果看到早上刚晒的草药被我当柴火烧掉大半,一口气上下不得,咳得惊天动地。
恰此时,师父洪亮的声音传来:“阿暮怎地咳得这般厉害?”越发停不下来……
结果自然是两人一起被罚重新去摘草药,我哪认识什么草药,结果全都是暮白摘,我在一旁玩……
还说到师父考我武术,我让暮白躲在树后帮我作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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