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随从有的腿已瑟瑟打颤,商荣微微一笑,继续从容迈步,不眨眼地迎向利刃。一道道锋芒在即将触及他时迅速撤离,他临危不惧的气势仿佛一把所向披靡的神剑在刀山中劈出一条路径。
肖虎一声咳嗽,如霹雳之响惊散满堂杀气,人们赶紧收起武器,垂头等他示下。
肖虎装模作样训斥:“你们也太粗野过头了,淮大人是贵客,岂可这般无礼!”
他起身迎客,高约一丈,壮如铁柱,举止真似熊罴威武。
“草民肖虎,见过淮大人。大人请上坐,待草民率众兄弟与大人拜礼。”
商荣笑止:“肖大王乃当世豪杰,下官未上任时便仰慕得很,近日恰好就职鹰城,特来拜望,希望与大王做个道义之交,若行官民之礼倒显得生疏了。”
他招呼随从抬进白银礼品,说:“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大王笑纳。”
他乃一方军镇,职位不低,肖虎等强盗见他这般相待,不免欣喜,称谢后忙叫手下杀猪宰牛大办宴席。
酒菜毕备,暝色由淡彩转为浓墨,聚义厅前的敞地点起数十堆大型篝火,火舌舔着呲呲冒油的牲畜,将寒夜舔出窟窿,将人们的脸舔得红热。男女强盗脸上戴着鬼面涂满鲜血,坦胸裸背围着火堆欢歌乐舞,荒腔走板的山歌和光怪陆离的影子交错出一场热闹而又惊悚的盛宴。
以前商荣不爱交际,到陌生场合习惯沉默寡言,近一年中以往鉴来,心智成熟,认真学习人情应酬,做派大有改观。此时换上便服,与土匪们猜拳行令,谈笑风生,没有丝毫造作生硬的地方。
肖虎为人狂傲,瞧不上平庸之辈,酒酣耳热就想再试探试探这姓淮的,命人抬来一缸未开封的老酒。
那酒坛高五尺,须两人合围,装满酒不下三百斤重,肖虎脱了衣袍,满身腱子肉似丘壑纵横,走到场中双手抱住坛身,大喝一记高举过头,扬起脖子就着坛口咕咚咕咚痛饮几口,朝商荣呼喊:“这是敝寨最好的陈酿佳酿,淮大人也来尝两口!”
商荣会意,潇洒地走到他两丈之外,肖虎猛地将酒坛抛向他,这一下直如巨石压顶,若不躲避定要被活活砸死。
商荣巍然不动,右脚忽起轻轻顶住坛底,左脚金鸡独立,双腿形成一字劈式,像一座精钢支架将硕大的酒坛稳稳托在半空。
惊声四起,群匪咂舌攒眉,好些人离座而起,夹在筷尖的食物落在地上,入口的酒水顺着嘴角汩汩流下,嘈杂喧嚣很快中断了。
商荣右脚踝轻轻转动,坛身稍稍倾斜,坛口垂下一缕银丝,不偏不斜落入他口中。
“果然是好酒。”
他高声笑赞,腿势变换将酒坛踢还给肖虎。
肖虎接住后连退七八腿方才站定,不服气地大叫:“既是好酒就多喝几口!”
冲刺数步再将酒坛抛回。商荣仍原地驻足,再伸右腿踢得酒坛高高飞起,坠落时单手接住,轻飘飘托在掌中。
“谢大王盛情。”
他手掌一掂,以食指顶住坛底,另一只手往坛身上一抹,酒坛便如陀螺在他食指尖上打转,一道细小的酒柱银蛇般飞出坛口,被他不差毫厘地吸食干净。
之后托着酒坛四平八稳走到肖虎跟前,微笑递还:“也请大王饮一杯。”
肖虎又惊又喜,接过酒坛狠狠灌了几大口后顿在地上,浓眉偾张,粗声问:“淮大人可有擅长的兵器?”
商荣答道:“下官粗通剑术。”
肖虎二话不说走到临近一人跟前拔出他的长剑抛给商荣。
“耍来瞧瞧!”
商荣接住剑柄,向四座拱一拱手:“献丑了。”
他信手使出一套最具观赏性的剑法,但见衣带当风,剑灵生魂,时而花团锦簇,犹如东风袅袅泛崇光,香雾空蒙月转廊;时而恢弘磅礴,恰似一夕轻雷落万丝,霁光浮瓦碧参差;威猛时好比刑天舞干戚,灵巧时宛若菲菲红素轻,变化难明,妙境层处。
众山贼哪见过这架势,尽都挤眉弄眼贪看不足,商荣舞够三十六式收招住剑,刹那后四下欢声如潮。一个头目兴奋忘形,端起一碗酒嘶声高呼:“草民敬淮大人一杯!”
直接学肖虎的样连碗带酒抛向商荣,奈何画虎不成反类犬,酒和碗在空中分离,眼看要洒到地上。
商荣闪身接住酒碗,长剑舞出若电似虹的光团,酒液奇迹般吸聚其中,形成一个拳头大的球体,再使出一记姿态优美的“婵娟望月”,上身后仰,那水球顺着剑身滚入酒碗,他随即立起一口干掉碗中酒,笑道:“这么好的酒,可不能浪费呀。”
强盗们都乐疯了,肖虎尤为激动,赶忙上前跪拜:“大人真乃神人也,草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商荣伸手扶起,请回席上继续饮宴,肖虎等见这等当大官的豪杰肯与自家做朋友,怎不受宠若惊,大多都放下戒心大块吃肉大碗喝酒,至半夜方才散席。
次日商荣对肖虎说:“听说这尧山中颇有几处佳景,下官想趁便观光,不知大王可有兴致同游?”
肖虎哪会推却,爽快道:“大人有雅兴,草民自当作陪,此山有三处最有名的景点,九曲瀑布,通天门,青龙背上悬空寺,大人想去哪一处?”
商荣说:“这个季节九曲瀑布大概都冻住了,通天门想来也无甚特别之处,就去那悬空寺逛逛吧。”
肖虎即命准备启程,有谨慎之人提醒:“此人毕竟是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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