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霁怒骂:“你身后那个才是贼,那晚不是我们出手,你早被他和他的同伙大卸八块,扔进江里喂鱼了!”
不料王材竟哀声喊冤:“你这小贼休要胡说,那天分明是你们和广济和尚串通好抢夺崔相公的财物,还打沉我们的船,把我们哥仨逼得跳江,怎么反过来赖我们是贼呢?”
贼喊捉贼的一幕真真气煞人也,商荣喝问崔冉:“崔公子,这样荒谬的假话你也相信?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真是歹人,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你?犯的着再帮你雇船,送你还乡?”
崔冉冷笑:“那是因为你们知道我家是襄阳富商,还算计着能从我身上骗取好处。”
小人心如蛇嘴如蝎,再坦荡的胸怀也能被他们抹黑杜撰,商荣知道崔冉耳根子软,容易受人误导,不再费力同他争辩,只问他一句:“那王材与你非亲非故,又是个有名的无良恶棍,你自去乡里打听打听就知道他名声有多坏,这种人说的话如何能信?”
中肯之言也打动不了崔冉,这傻瓜一心一意声明:“王材也是我恩师羊胜的弟子,恩师说他可信,那自然错不了。我也相信他骗谁也不会骗我这个同门师兄弟。”
此事居然又是羊胜从中作梗,招收贼盗,锻炼罗织,这人哪里是什么大善人,明明是行若狗彘的大坏蛋。
赵霁想到赵京娘将要嫁给崔冉这个助纣为虐的蠢货便急怒攻心,忍不住痛斥:“崔冉,你知道你的未婚妻赵氏被人掳走了吗?那个抢亲的淫贼叫蒋发,你回去问问羊胜,他兴许也是你师兄弟呢。”
崔冉又是一惊:“赵氏现在你们手中?”
赵霁说:“赵小姐走运,得义士相救平安无事,她现下就在龙兴寺内,可看到你这幅善恶不分的鬼德行,我真不想把她交给你!”
崔冉脸上青红不定,忽然哈哈大笑,流溢更多恨毒。
“你当我还会要那贱货吗?她在老家时就出了名的水性杨花,在当地嫁不出去才坑骗外乡人。来襄阳的路上又与一个贼汉相好,随他淫奔出逃,如今还落到龙兴寺这个贼窝和一群贼秃驴共处一室。我崔冉清清白白一个人,怎能被这淫、妇玷污身家名节?日前早已写下退婚文书发往她的娘家,一刀两断,永无瓜葛!”
“这话也是羊胜说的?”
“没错!”
像往油锅里撒了一把盐,赵霁怒发冲顶,上前狠狠一拳,打得崔冉口鼻喷血,嘴巴像砸坏的棋缸,吐出十几颗碎裂的牙齿。
头目被打,暴民们便要群起攻之。这时又一路人汲汲皇皇嚷上山门,这些人多是苍翁老妪,逢人便拉住劝说,像是来护寺的。其中一对老夫妇牵衣拽袖地赶到寺门前,一把揪住王材大声哭骂。
“作孽的杀才,广济大师是我们家的恩人,你怎能跑来害他!”
“忘恩负义的东西,我没你这个儿子!”
老两口围住王材又捶又打,听口气是他爹娘。
一位和他们同来的老者喘吁吁登上台阶告诫那些暴民:“龙兴寺替商户看管货物,但从未敛财,商人们给的供养全被主持用来做好事了,这些年附近村镇的穷苦人家每年都能到寺里免费领取一石福米,遇到温饱不继时,还能在这里借些银钱周转,寺里从不催债,更没有收一分一厘的利息。有这样救苦救难的高僧大德是我们地方之福,大家切莫受人挑唆,践踏佛门,作践好人都会遭报应的!”
苦劝首先招致怀疑,有人质问:“我也是襄阳本地人,怎没听说有这等事?”
老者解释:“龙兴寺戒律严明,僧人们不常到市井走动,广济大师为人又冲淡平和,做了善事也不对外彰显,还叮嘱我们这些受惠的人家莫要四处流传,是以知道的人不多。”
抨击接踵而至:“你们收了贼秃的好处就帮他说话,怎不想想我们这些苦主被他坑得有多惨?依我说,那老贼秃只是用小恩小惠收买你们这些老糊涂,帮着他标榜善名,掩盖罪行。个中道理羊先生早已对我们讲明了,你休想唬人!”
这些人偏听偏信,老者说理不通也火了,怒叱他们:“当初是你们自愿去当铺当东西,龙兴寺并没有一个人出面要挟,事后拿不出钱赎买的人也是你们,你情我愿的买卖怎么能说坑骗呢?即使要怪罪也该找当铺,为何迁怒寺庙?”
暴民本是无理取闹,听了这话就用恼怒遮盖心虚,齐声大骂着涌上来。
有人冲王材吼嚷:“羊先生待你恩重如山,你见了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就不听他的教诲了吗?凡是亲近贼秃一党的都该杀,你还对他们客气什么?”
王材本是不义之徒,不懂孝悌廉耻,被父母责骂已是怀忿,只恐旁人骂他忤逆才不敢放肆。这会儿得了同党声势便大胆纵恶,竟扬手抽了母亲一耳光,直接将老太太扇翻在地。
商荣正要动手收拾这畜生,现场局势已然失控,人头组成的浪潮连三并四扑向寺门,那些来劝和的老人都被揪住殴打,不少人滚下台阶,受乱脚踩踏,惨嘶怒嚎响彻云天。
觉远和唐海月领了师命,不能对这些平民动武,也招呼商荣赵霁切勿伤人,否则又将授人以柄。
那些暴民则完全丧失理智,疯狂地抓扯扭打,看架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更有人冲到院墙下,试图翻墙进去烧杀打砸,好几个点燃的草团树枝已砸向寺门,飞檐梁柱冒起团团黑烟。
赵霁跳到一旁的大树上躲避,看脚下乌烟瘴气,情势十分凶险。焦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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