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公爵先生。」
「法兰西斯科,你想喝什么?噢,我的那瓶葡萄酒怎么突然不见了?算了,再让他们从酒窖里开一瓶吧?」
「不,我不想喝酒,您坐下来吧,我给您倒点柠檬水,怎么样?」
「好吧,一杯就好,你和我坐近一点好吗?」
「可是……」这个黑头发的年轻人用手挡住脸,声音带着哭腔,「可是公爵先生您对我这么好,我却欺骗了您。」
「噢,你别哭了,到底是怎么了?」
但是这句话毫无效果,法兰西斯科伏在沙发上开始埋头哭泣,肩膀一抽一抽地,公爵先生抚着他的背,好让他平静下来。
法兰西斯科扭过头,改为倚在公爵先生的肩上,公爵伸手搂住他,任凭他一边抽泣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讲着自己的事情。
「……我父亲去世后,我母亲把姐姐送到英国这边的亲戚家寄养,就带着我改嫁到那不勒斯去了。我继父他是个那不勒斯商人,他有一支船队,很富有,也肯娶我母亲。可是后来我们才知道,他会酗酒,喝醉了就大发雷霆,他总爱打我,您看到我身上的伤痕了吧。他总拿鞭子抽到我站不起来为止,我哭到不行,但他边抽边笑。可是他不打我就会打我母亲,而且……」黑头发的年轻人顿了一顿,仿佛鼓足了很大的勇气,「而且,他侵犯我,那时我还很小,噢,上帝!您不知道,那有多么可怕!那是我一生的噩梦,他毁了我!我母亲她也知道,但是她不敢声张,她很怕我继父。她只是赶紧写信不让我姐姐回来,我姐姐比我大好几岁,一直跟着我姑妈留住英国寄宿学校念书,等姐姐一毕业我母亲就找了个婆家把姐姐远远地嫁掉了。她怕继父会连我姐姐一起伤害,可是我呢,母亲觉得我去读教会学校最好了,教会学校管得很严,还可以不用回家。不久后我母亲也去世了,他更是变本加厉地对待我,您想象不到,他总把我打得奄奄一息之后又侵犯我!那是地狱,真的是地狱!噢,上帝,我现在有时做梦都还会被吓醒。」
「可怜的孩子,瞧,在这里,我不会让你做噩梦的。」公爵先生把法兰西斯科抱得更紧些,他抬起对方的尖下巴,轻轻吻掉他滴落的泪珠,「这里会很安全,我向你保证。」
「我继父倒不特别在钱上吝啬我,也许是把我打扮得越漂亮,他打我时就越快乐吧。上帝保佑,他一年有三、四个月时间会出海,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了。我总疯狂地花钱,唉,您知道就是玩乐啦赌博啦这些,后来我欠了很多钱。我继父知道后又发怒了,我想是他最近的船队没赚到什么钱,他一直拿着鞭子追打我,恨不得从那不勒斯这头追到另一头。我完全被吓坏了,趁着他回船队时,我就收拾了一点行李偷偷跑出来了,我得跑得越远越好。我想来英国找我姑妈,可是实际上她早就过世了。我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一无所有,又没有钱,甚至不得不到伦敦环院九号那种地方去谋生。唉,要是我没有遇见您,我真不敢想象我会怎么样。公爵先生,现在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您了。」
法兰西斯科擦了擦眼泪,抬起眸子,急切地问:「公爵先生,您能原谅我吗?我以前都没对您说实话。」
「你要对我说的就是这些吗?法兰西斯科你不要担心,有任何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可怜的孩子,瞧!这里是伦敦,不是那不勒靳。」
「是的,公爵先生,讲出来我心里好受多了。」
「乌云会散去的,法兰西斯科,我知道过去的事情你很难忘掉,但我向你保证,它们再也不会发生了,你站到我身边来吧,我们或许可以聊点别的。」
「噢,公爵先生,您肯原谅我吗?」
「别这么说,法兰西斯科,至于花钱上面,赌博还是最好不要吧,我年轻时可吃够赌博的苦了。」
公爵先生站起身,走到窗前。他拉开厚厚的天鹅绒窗帘,推开窗,外面的天空一片荫翳,云互相推挤在一起,雨却还闷着,没有下下来。远处一棵高大的毛榉树上鸟儿在叽叽喳喳地叫着。他从橱柜里取出一支猎枪,摆弄了一下,随意对准那棵毛榉树开了一枪,枪声清脆得像要撕裂空气般。放下抢,他回过眸子对着法兰西斯科笑了一下。
「下次我带你去肯辛敦农场打猎吧,相信我,那会是愉快的经历。」
但是法兰西斯科注意到,那棵树上一只灰色斑鸠一头栽倒,直线般坠落下来,这时他听到德沃特公爵说了一句。
「我恐怕打中它的眼睛了。可怜的小鸟。」
只不过一墙之隔。
道格拉斯先生这样想,现在他正站在公爵先生隔壁的法兰西斯科的房间里。
这个黑头发年轻人的房间收拾得整整齐齐,书架上放的全是艺术类的图书,床头则摆满了乐谱。道格拉斯先生戴上手套,一张一张地翻看起来,但是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书桌上只搁着几份帮公爵先生誊抄的档,还没有写完,看来这个年轻人既不喜欢写信也没有记日记的好习惯。抽屉里有他的护照,一些钱,还有一本剪报集。法兰西斯科的行李也很少,衣柜里全是公爵给他买的衣服和饰物。除了随身带的手提箱,另外一个箱子装着他的小提琴,道格拉斯先生拿出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又照原样摆了回去。他做这些事情很小心,有时候他会停下来仔细聆听一下外面有没有脚步声。不过他完全相信公爵先生可以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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