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珏怕耽搁他的正事,一面又矛盾地想多瞅瞅这奇幻的场景,说不定此去便再也见不到了。正在他犹豫时,那边桑意却干脆利落地截了附近官兵的一匹马,要花珏也跟上来。
花珏不会骑马,他找了一圈,管之前帮他说过话的那个老大爷借了一匹骡子,腆着脸对桑意道:“我骑这个。”
桑意:“……”
少年桑先生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后决定不计较这么多,领着他走去了茶馆处。花珏明明比他大,却像一个不知事的孩童一样被带去了目的地,一路走去,他恍然发现街面空空,茶馆中亦被清了场,两人被两列兵士夹道欢迎,桑意目不斜视,花珏为了不丢先生的脸,也假装看不见。
到了茶馆底下,桑意不下马,只给那门童道了声:“跟少城主说一声,今日我临时有要事,便不出席了。”
“你要干什么?”门后传出一声清冷问候。
花珏屏住呼吸,激动地往后看去:不出意外,这声音的主人便是江陵城主了。城主一向不苟言笑,花珏小时候好几次兴冲冲地闯进桑先生的卧房,结果没找到人便被突然冒出来的城主提着领子丢了出去,这也是花珏一向怕他的原因。不知城主少年时会是个什么模样;花珏伸脖子看,见到门后走出一个一身整肃的年轻人,一身戎装见客,年岁看着比桑先生稍大,一张面皮板得跟冰棍儿似的,年纪轻轻便已经有了二十年后的风采。
花珏在内心感叹道果然是三岁看老,想必城主牙牙学步时也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想想还有点可爱。
桑意道:“我送一位公子回家。他生得太好,今儿满街都是土匪,想要将他抢回去当个压寨。为除暴安良,我须得代您出面,亲力亲为,以彰显城主爱民亲名的德行,往后也会是一段佳话。怎么样,准假么?”
花珏:“……”
少城主:“……“
桑先生严肃地伸手,往上指了指:“说起来,此事还与上面那位有些渊源,少城主今儿个也可旁敲侧击地问一问,如若对方品行不端,咱们作为地头蛇,怎么也不能让这条强龙称了霸王。您说,是不是这样?”
花珏见到城主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无奈:“准了,你赶快弄完了回来。”
桑意得令,立刻拽了花珏的马扭头狂奔,非常开心地偷来了这半日空闲。花珏与其说是被他送回家,不如说是被押着游来逛去。
这时候的桑先生仿佛才有了些少年意趣。花珏一路看着他,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都要瞅一瞅,遇到了没走过的新路都要探一探,却好似是在军营中被暗无天日地关了许多年,头一回被放出来一样。
花珏看着看着有点心疼,给少年桑先生推荐了几个路边摊,买回了大串糖葫芦、煎饼馃子还有瓶装的腌小蟹。两人走走停停,边走边吃,桑意已然将他当成了一位大伙伴,絮絮叨叨跟他说了许多事。花珏边听边笑,最后走到紫阳王府附近时,竟还有些舍不得分开了。
果然桑先生就是桑先生,花珏不管什么时候遇到都很喜欢他。
王府前的人见了花珏,好似见了鬼一样。府上匆匆涌出来一群人,吆喝着准备接凤篁公子回来,花珏瞥了他们一眼,却拉了桑先生走上了另一条小路,往截然不同的方向奔了过去。
“怎么回事?公子他去哪儿?同他在一起的人是谁?”
“小点声!那位看服饰形容像是近日来的少城主身边的人,惹不得,那个谁,跟上去瞧一瞧。”
“我的娘亲哟!”被点名指派的那个人一拍大腿,愁眉苦脸:“你们不认得就算了,我也从寒鸦营出来的人,我会不知道么!那人是老城主亲自提拔的一位小公子,军中职衔压了一干人,身手也十分了得,谁要是敢跟踪他,不得被打废了不可!”
林和渊问询赶出来,半个人影都没见到,却听见了下人们的这些闲言碎语。他皱起眉头:“姓桑的也来了?算了,不必跟了,此事定然有诈。”
花珏一介小倌,怎么会跟那种人搭上关系?
他没记错的话,江陵老城主戎马一生,性格冷酷,对膝下十几个儿子算不得多好,却独宠一个外姓小子,将他过继到膝下,连遗嘱都只交与他一人保管。老城主逝世时,甚至也只有这少年侍奉身边。当时正值战时,若不是这少年封锁了消息,帐后替身发号施令,江浙一带怕是要落入敌人手中,他也因以一战成名。
有夺位的绝对资本却没那样做,究竟是缓兵之计还是出自真心?闻得如今的少城主谢然不仅不处理这人,反而重任他为军师,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这恐怕是养虎为患。江陵这块肥肉……以后指不定是谁的呢。
这样一看,花珏这人出现得实在莫名其妙了些,恐怕不简单。
花珏却不知晓自己再次被怀疑成了一个奸细,他现下已全然将桑先生看成同花大宝一样的弟弟,无比亲切,连眼神都温柔了许多。这感觉比起弟弟来又多了些不同,花珏不细想,只厚着脸皮接受着少年的亲近,只当是用另一种方式圆了他从少年起便有的隐秘期待。偏阴命的花珏只敢想想的事,却通过凤篁的命格体验到了。
其实放到现实中,他能亲近的人也不是没有……非他亲近,而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花珏胡思乱想着,脑海中浮现出玄龙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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