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觉为什么也戴着面具?”
“怕吓到你。”
“怎么会?”笙歌只当这是帝王难得的小孩子一样的趣味游戏,笑着手指一点点的去摸那面具,就好像隔着这冰凉的金属,触到了这个人的脸。
“好累,陪孤睡一会儿。”比起累极了的声音,更像是久病初愈的虚弱。
笙歌有一丝疑惑不解,嘴上却放轻柔了:“好。”
他闻到了,这个寝殿发出来的,常久浸润在香料草药里的味道。
“孤一直在想你,因为生病了,所以才不能见你。不要生我的气……”梦呓一样的声音。
笙歌的眉宇像温软的春水化开,他没有出声,只是轻轻的更亲密的挨近男人的身体。像抱着一个脆弱易碎又凉薄冰冷的瓷器,既想再亲近温暖一些,又怕稍微用力就碰碎了。
姬清没有说谎,他这三天都只是和文珩在一起,谁都没有见。
原因自然是,这段时间在外面露面,不断吃压制情丝毒性的药丸,一朝停下来,各种毒素的反噬和后遗症便一起来了。
心口的隐痛时不时的来一波,就像时时刻刻沉浸在被情人抛弃背叛的绝望里。
对姬清来说,这个倒不是什么问题。
奇妙的痛意和甜美交织一起,柔肠百转、肝肠寸断,对没有爱过任何人的姬清而言,实在是有趣极了的另类快感,他喜欢得不得了。
其他的病症就有些麻烦了。
比如跟躁狂症犯了似得,血液沸腾,嗜杀的冲动。满心满眼都是破坏、血腥、杀戮。
……
文珩看着被锁在床上的人,穿着朱红的衣,尊贵俊美的脸上却满是狂乱的煞气,白发灰瞳,肌肤牛乳一般脆弱的白。倾国之色,此刻却只有令人畏惧恐怖的颤栗鬼魅,仿佛无间地狱里浴血杀伐而出的修罗。
灰瞳都像快要渗血一般,凶戾、残忍。然而眸中无神无觉,反而有一种天真怕人的美。
文珩没有一丝畏惧。
除了体表加倍呈现出来的异色,是因为情丝蛊毒被压制后,卷土重来的反噬。此刻折磨着这个年轻的暴君,血液沸腾里的暴戾杀意,全是因为从前他潜移默化熏染的香料导致的。
现在想要拔除,谈何容易?
即便在帝王中毒之后,他便鬼使神差的停了熏香。但近十年以来的引导纵容,熏香的刺激早已和帝王成长中的性情融为一体。他早已从骨子里就沉浸在这种凶戾暴虐的情绪释放中,不可能再改变了。
文珩也,不希望他改变。
这是他培养出来的小怪物,极致的果决狠厉,又美又凶。只有这样的强大孤独,高高在上,永不可亲,才该匹配这个人的美。
否则,就要被人夺了去。
“杀,杀了他们!文珩,放开,孤要杀了他们!啊啊——”
“好难受,烧起来了,血,到处是血!全部是血!”
文珩走过去,从正面抱住他的君主,手指抓住那被柔软的丝绸棉布包裹缠绕的手腕,即便这样小心,也因为挣扎愤怒的动作磨得微微发红。
心疼的婆娑了一下,文珩的手按着这,因为病弱连暴戾都显得力不从心的帝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陛下这么痛苦,想要发泄的话,就咬阿珩吧。阿珩的血给你,多用力咬都没关系的。真的,一点也不痛。”
帝王的牙关咬得咯吱的响,极其的痛苦隐忍,鼻息似哭非哭的哽咽。但除了把头靠在文珩的颈窝,汲取力量似得磨蹭,他并没有张开嘴。
文珩的眼里一片暗沉的宁静,死水寒夜一样冷凝,却又盛着隽永无言的温柔。
他闭上眼睛,喉咙压抑的滚动了一下,叹息似得,眼角滚落下泪来。
“怎么办呢?”
像是再问,这么痛要怎么办才好?又像是在无可奈何,他的主君并不肯听从他的意思咬他,该如何是好?
也像是在问,这横亘着国仇恩怨的背叛,此刻感同身受的痛苦,交织心中的爱意眷恋,要他如何对待怀抱着的帝王?
这痛苦纠结的绳网中,汲取着彼此温度的依恋,错觉仿佛是靠在情人肩头的交颈缠绵。
文珩闭上眼睛,沉溺在这片刻的虚幻里,更用力的一点点抱紧他。
姬清空洞的眼睛望着远处放空,血液里火烧火燎的暴戾杀意,对他而言极其陌生,也算是一种有趣的体验和能量。
他放纵沉浸的感受着这股独特的情绪感受,唯一不好的一点是,根据世界意志给他的剧情指示,这种状况出现后,还真的是要饮血的。
姬清,非常讨厌人血。
为之奈何呀?
既然如此,当然是走一波剧情的好。
姬清慢慢收回一点理智,推开文珩,压抑不稳的气息对他说:“找一个侍君过来。”
文珩的眼皮跳了一下,一瞬间的锐利。
这个时候的你,难道不是独属于我一个人的吗?你还想给谁看?
突如其来的冷意,叫他问出了,这个身份本不该说的话:“找来做什么?”
“他们让孤这么痛苦,孤就要加倍叫他们难受。”
文珩沉默了一瞬,极力放松了身体:“是。”
被选中的,都是在帝王上位过程中,谋逆罪责最为重大的公卿重臣之后。
重新戴上面具,强忍不适的帝王,是不可能亲自折磨人的。
这暴戾的君王喜好杀戮,却似乎一点也不热衷血腥,连折磨人都是选择一种更为迟缓优雅,却也更为残忍恶意的手段。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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